就是那一瞬间,我感觉哥是从画里走出的少年。
月亮泊在稀疏的枝桠间,寸缕月光照在哥脸上。意境美就此油然而生。
我这么想着,就又看了哥一眼。哥察觉到我的目光,转过头来:“阿回,怎么了?”
“哥,你把外套罩我身上了你不冷吗?”
哥看着我的眼睛,摇了摇头。
我莫名其妙,半晌后“哦”了一声。接着走了没一会,我把两板消食片都给吃没了,便跟哥说要回家。
我怕黑,倒也不是说有多可怕。但总感觉黑夜里我看不见的地方走有人悄悄看着我。最后跳出来吓我一个激灵,魂都要给人吓没。
回去后就睡下了。
到了今天早上,我醒来时,就发现哥已经不在家了。冰箱上给我留了张便签。
“哥去图书馆自习,下午六点回来。”
行吧。
早餐我没吃多少,吃完后,我在沙发上呆坐着。过了不知道多久,回神是觉得今天就这样呆下去不行。
我想起来还没搜昨天那幅叫“Salvation of Hope”的画的点评。就去上网搜了一下。
奇怪的是,什么都没有。不,不能这么说,而是什么都没搜到。
接着,我又单去搜“池琼”这位女画家的名字。
结果相同。
这不禁让我产生疑问。我望着客厅角落的那盆绿萝,阳光明媚,通过窗户洒在绿油的植物上。托腮陷入了良久的沉思。
为什么?
显然,我根本就想不出来,准备放弃时却在我哥屋里发现了点什么。
……
因为想不出来,就准备收拾收拾屋子。倒也不是很乱,就是没事找事做而已。去了哥屋里,书桌上摆满了书,显得尤为乱。我把书一本一本的摞在一起,最后码到了书桌一角。
刚发下那一沓书,却在哥书桌上发现了个文件袋。
我深知不该随便乱看别人的东西,忍了忍,终是没忍住。手不由自主的打开了它。
就看一下下,知道了里面是什么我就马上放回去。
打开了,却看见里面有个更小的文件袋。
……这是在玩俄罗斯套娃吗。
索性里面没有下一个袋子。我坐在了哥床上,把东西都倒了出来。
接下来我却愣住了。
里面有两份死亡证明,在上面的这份纸已经严重发黄且老旧了。而下面那张纸还很新。
我仔细看了看,却发现这是两份死亡证明。其中一张是我的!!
死亡证明一般都是死亡当天下达。所以我的那张固然是2016年10月2日。
但我把视线滑到了了自己的死亡原因上。等等……自杀?
我 自 杀 ?
我有病吗?我去自杀。
平复了下心情,我又转而去看另一张。另一张是池琼的!
我昨天才从画展里看了她的话,今天接着又见了她的死亡证明。上面显示的死亡日期是1999年10月1日。死亡原因是难产。
而我接着就想到了什么,我的出生日期是1999年10月1日。而池琼的死亡日期正是1999年10月1日。
我们两个之间必然有什么联系。
这两份死亡证明出现在我哥的房间,而我哥昨天带我去看了画展又是什么用意?哥想干什么?
文件袋里还有一个信封。信封里是一张被撕下来的日记。我打开看了看。字写的稚嫩。
以下为日记里内容的录入:
“2011.5.18
今天早晨母亲把我叫去了她房里给我说许回不是她生的。我点点头表示知道。我从自己懂事时就已经知道了。母亲说许回是个贱.人生的。可惜她生下许回后就死了。
怎么死的母亲并没有告诉我。只是给我说到下次她打许回的时候我要拦着,把许回护在怀里。不让她打。
我问她为什么,母亲说这样做自有她的用意。我就没有多问。
母亲倚靠在床上。过了一会,又跟我说,那个生下许回的人叫池琼。说完,母亲又骂了句:“她是个贱人,她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对着空气骂完母亲便让我出去了。
我打开门走出去后,就准备回房间继续做作业。路过许回房间时。
我忍不住往他房间里看了一眼。他没关门,我清楚的看见他抱着一个棕色玩偶熊在那里自言自语。”
等等,日记里说我是池琼所生。那怪不得妈说:“我司檀只有你一个儿子。”的这种话。
不过眼下我更多的是气愤。哥跟着妈一起对我隐瞒这件事。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就因为我不是亲生的?
我脑袋发蒙,还有点发胀。我把床上扔得一片狼藉的文件收拾干净。放到了那码得整齐的一沓书的下面。
接着快步走回了自己的卧室,反锁上了门。
好像有蚊子在我耳边嗡嗡作响,我什么都听不见。我发觉有人在哭,眼泪都留在了我手上。我想知道是谁在哭,最后才发现那就是我自己。眼前虚实交换。颤抖着手去抹眼泪。
我也不知道自己哭的什么。有股劲儿压的我喘不上气来,憋的我脸色都涨红。
就在这时候我却听见有人敲门,抹了把眼泪,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
想起身,却摔了一跤,好疼,痛意久不消散。
门外的人敲门声渐渐大了起来。我打开卧室的门去开房门。却发现来人是周逸。
他可能是看我眼眶发红,愣了几秒。
而我看是他,紧接着就关上了门。眼泪又流了出来。滑过我的脸颊。
哥从头到尾都是个骗子。他又为什么在日记里把自己写的那么可怜。可怜的人是我。从来都没有母亲。
一切都是假的。所有人都在骗我。
我把自己锁在屋里,躺在床上缩在被子里。耳边又响起了敲门声,我没管。后来敲门声渐渐弱下去了。
压抑的哭声充斥着整个房间。
后来哭累了,我的泪腺再也流不出泪水。
取而代之的是无期的沉默不语。
我不知道自己缩在床上躺了多久。直到听见房门落锁声。我想,下午六点了吧。是吧,六点了。外面的天都开始黑了。我从窗户往外看去,有颗星星映入我的眼帘。
我听见有人试图打开我卧室的门。我忽然笑了,笑出了声。起身踉跄着去开门。
是我哥,我就知道。
我从哥眼眸里反出的人影里看见自己眼睛肿了。哥愣了愣,缓缓张开手臂拥我入怀。
给了我一个拥抱。
我却挣开了。
他怔了怔,我没看他。只问他:“池琼是我妈?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听见哥问我:“知道了?”
我点点头。
“看见了。我和池琼的死亡证明。”
“骗了我那么久。是不是等我彻底死透了都不会告诉我?”
我说着就要上去揍他。却被一把拦住,死死的按进了他怀里。
亲密的吻悉数落在我脸上。
而后稳住了我的唇。
我震惊中夹杂着愤怒。死死反咬住哥的。
直到我闻到空气中弥漫开了血腥味。血是咸的,还有股铁锈味。
我不说话。
哥松开我,只能看见我头顶的发旋。
他把我牵到沙发上,让我坐下。紧接着他从我身边挨着我也做了下来。
“对不起,阿回。”
“哥不是要骗你。一开始只管着答应了母亲。并没有想那么多,因为当时我也很讨厌你。”
“可你知道,滚雪球是越来越大的。”
“我骗了你,后来就要用无数个谎去圆。”
“到最后我想解释已经解释不清。因为根本不知道该从哪开始解释。”
“怕你伤心,又一次次在准备开口时犹豫。”哥顿了顿,又道:
“直到最后你死都没能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