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行帐。
此时已是二更天,夜深时分,来来往往只有巡夜的哨兵。
“将军回来了!”觞阙眼尖,他站在将军帐前,一眼就看到了马背上的东方青苍。
只是……马背上怎么还有一个人?这将军怀里,好像有一个男人?
觞阙心中疑惑,却不敢声张。
东方青苍只是沉默,他翻身跃下马,又转过身来扶那人缓缓下马,往帐中去。
看这款款身形、下马动作,似是娇矜不堪,盈盈一握,好似那富贵人家的小姐一般!不对,不对,觞阙又转念一想,这里是军营,怎么会有女子出入?
他越想越不对,上前一步,闪身进入了将军帐内。
“什么人!”他大喝一声,“将军小心!有刺客!”
东方青苍只是无言。
只见那人缓缓脱下甲衣,层层盔甲之下,竞是金丝罗线绣成的锦衣!锦衣之上,标志着贵妃特有的云纹栩栩如生,哪怕是在如此昏暗的行军帐中,也仍然熠熠生辉。
觞阙的眼睛瞪得滴溜圆,他愣住了,不是刺客吗?怎么变贵妃了?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只见那花贵妃清一清喉咙,细声细气地说道:“东方将军,这你可要解释清楚了,是你掳我入你军营,怎地如今我成了刺客?”
东方青苍阴恻恻地看他一眼,觞阙冷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他立刻跪倒,左手立起,右臂横劈向左肘:“贵妃娘娘金安,微臣愚钝,不识得您。”
这是军营里的最高礼节。
花飏靠在攒凤软椅上,斜睨他一眼,也不理他,只自顾自地对东方青苍说:“东方将军,你来我宫中时我可是好酒好菜地招待着,怎么,如今来了你的地盘,连一碗茶水都不稀得让我讨去吗?”
觞阙立刻会意,倒得一碗热茶,高举过头顶奉上。
花飏慢悠悠地接过来,只抿一口,秀眉就又蹙起,“什么茶!”
觞阙讪讪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军中之物简陋,自是比不得娘娘你那春笤宫华贵精美,连茶叶都是江南明前第一捧的毛尖。”东方青苍第一次开口,解了觞阙的围。
“你下去吧。”东方青苍颔首示意,觞阙如获大赦地跑开了。
帐中就剩了两人,忽地安静下来。
“花贵妃真是巧舌如簧,刚才在密林里无论我怎么说都一言不发,怎么为难我手下的人,花贵妃就这么得心应手?”
花飏面色一红,低头闷闷地喝茶。
过了一会儿,东方青苍突然开口,“看来,陈长珩确实对你很好。”
花飏奇怪地抬起头,看向他。
“明前第一捧的毛尖,八百里加急从江浙运到京都,到时茶叶上的露水还没有干,这样名贵的茶,连我姐姐房中都不曾有。”
花飏嘴角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长珩以前……是对我很好。”
“只是这两年,林淑妃渐渐势起,后宫又涌进一批又一批的美人,陈长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眼里只有你的太子了,花贵妃,我只问你,这贵妃,当的可还称心如意?”
花飏震惊地看着他,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样一个威风盖世的月尊将军,居然会对后宫之事了如指掌,且句句切中要害,实是让人难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