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主被这番话吓得愣住,直直看着肖祁,他已经十分动摇,但还是心存疑虑。
“不相信我说的话吗,老板?”肖祁缓缓开口,“北京城的一个富商已经死了,过几日就会登报,拜你的德国斩壕刀所赐。”
店主急切地反驳道:“人不是我杀的,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不要含血喷人!”
“这当然和你没关系,但是我在追查凶手,你却不告诉我实情,这难道不算妨碍公务吗?”肖祁质问道。
“这……这……”店主不知如何是好,他不相信眼前的陌生人,但假如他说的是真的呢?
林怀生看两人僵持不下,及时上前劝解:“阿祁,你也别太着急了。这样吧老板,你告诉我们买主是谁,我们也会通知警察局来取证,如此,你不会怀疑我们了吧?”
刀具店老板虽然不大情愿,却无计可施,假若他们所说句句属实,这也是最好的办法了。
他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是阿四,胡老板的随从。”
“胡老板?”肖祁重复了一遍。
“一看你就不是地道北京人,胡铭胡老板。”店主解释道,“虽然不如冯肖等人,但生意也够大的了。他有一个属下,叫阿四。”
肖祁在玉食楼的包间里听过这个名字,他是被肖昌逼破产的,至今没有消息。
“北京城的商户都认识这位胡老板吗?”肖祁缓缓地问。
“那当然了,不过胡老板不是这里的人,他只是每年来这里一段时间做生意,春秋各来一次。”店主话锋一转,“但他已经两年没有来过了,今年秋天本也杳无音讯,但阿四到了我这里,说明他们来了,不知为何,他们没有公开行踪。”
他只是个小商户,知道的不会太多,肖祁琢磨了一下,决定去找一个人。
临走前,肖祁叮嘱道:“今晚早些关门吧,带着你的妻儿去投宿一晚,你说的那个阿四,很可能还会来找你。”
“你……你是说……”店主脸色煞白。
“是,他很可能会来杀你。”林怀生补充道,“昨晚警察局的人警戒很严,不论是处理还是杀人都不方便,但今晚就不同了。”
店主还是愣着,肖祁摇摇头,和林怀生一起出去了。
店门口,肖祁玩味地看着林怀生:“林先生刚刚叫我阿祁是不是?”
林怀生忍住笑,解释道:“我是怕他听见你的全名,再转头告诉警察局,咱们行动会很不方便啊。”
“这样啊,但还是不胜感谢林先生的关心哦~”肖祁拿着腔调表达感谢,让林怀生不禁想打他。
“好了好了,你有下一步的打算了吗?”林怀生赶紧岔开话题。
肖祁点点头:“嗯,我回来当天,曾和一个商人,也就是汤节元有过一面之缘,他应该会记得我,徐周两人那里不大方便,只能去问他了。”
“我听说汤节宁与肖昌有恩怨,你怎么会想到去问汤节元?”林怀生问道。
“那日酒楼里,徐老板告诉我,他们兄弟并不和睦,但汤节元仍然愿意接纳汤节宁,说明他是个宽和的人。此外,我父亲过世之后,他来吊唁过,说明他对肖家的态度还可以。”肖祁耐心地解释道。
下午,汤节元正在书房里看账目,他对这几日的事一无所知,却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汤节宁哪怕到了汤宅,也不愿和他有太多交流,反而和同样破产的胡铭来往甚繁,只告诉汤节元自己会东山再起,到时偿还恩情。
汤节元最初听到这句话时,怒火冲天。饶是如此宽厚的一个人,也心寒了。但他没有办法,汤节宁毕竟是自己的家人,哪怕他不认,汤节元也不能忘了爹娘的嘱托。
刚写好一幅字,门就笃笃地被敲了两下。
听到是肖祁,汤节元有些诧异,但还是准备接待他们。
几句话寒暄之后,肖祁进入正题:“汤老板,不知您听没听过胡铭此人啊?”
“胡铭?”汤节元明显愣了一下。
肖祁把这几日的事告诉了汤节元,他明显变得很沉默。
良久之后,他缓缓开口:“他和节宁交往很多,不过从来没有和我碰过面,每次都是匆匆地回节宁的院子。”
汤节元叹了口气:“他们是一类人,我以前也和胡铭有过交集,我只能说,此人很有心思。”
肖祁思索了一下,又问:“胡铭有一个叫阿四的仆人,您知道吗?”
“我前些年和胡铭喝茶的时候见过,他和胡铭的关系,不像传统的主仆,也不像老板和属下。阿四很沉默,我从没听到过他开口。”汤节元边回忆边道。
“您还知道什么,请务必告诉我们。”肖祁恳切道。
“我并不想学做长舌妇人,也不能误导你们,只是,阿四和胡铭的眉眼……有些相像。”汤节元迟疑地开口。
他立刻又道:“如还有什么事,下次再谈。倘若此桩案情与节宁有关,我不会偏袒。”
肖祁和林怀生出了汤宅的门,两人一路沉默,都在思索与汤节元的这番交谈。
肖祁打破了沉默:“你觉得和汤节宁有没有关系?”
林怀生摸着下巴,道:“如果汤老板的话没有掺杂个人感情,那汤节宁应没有参与的。”
“此话怎讲?”
林怀生道:“据汤老板对胡铭的描述,他心思缜密,所以这桩案子大概率是他谋划的,由阿四实施。到头来,汤节宁最多为他们提供了金钱和住处,他可以说是胡铭欺骗他这样做,他不会有麻烦。”
“的确是这样。”肖祁肯定道,“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我们已经告诉刀具店老板会有危险,不如,就让他帮我们作这个证。虽然不太道德……”林怀生犹豫道。
肖祁道:“但是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明日我们分头行动,你去刀具店再找老板,带他去警察局,解释清楚后你就和警察局的人一起来汤宅找我。”他顿一顿,“我明日先去会会胡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