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便利店门口有一只小金毛，观察着每一个走进便利店的人，不少人会在它跟前停留一小会儿，揉揉狗头，握握爪。虽然看着很乖，小金毛还是对有些鬼鬼祟祟的人龇牙瞪着。
戴勒斯戴上兜帽，他已经在店门口待了好长时间了，接连几天都在不远处看着那只小金毛，一人一狗隔空互动了很多次，终于在戴勒斯再一次试探着靠近便利店时，小金毛没叫，还伸着舌头摇了摇尾巴。
戴勒斯经过时匆匆瞥了一眼，一进入店里就拉上了帽子。
面包的保质期不长，而且有些虚面包很占空间。饼干就方便一点，哪怕潮一点也能吃，火腿肠比较好携带，饮料和水就不用了，公园里会有水，实在不行偶尔也会下雨。
最后拿了一瓶五块钱的饮料，戴勒斯抬头看了一眼监控摄像头，走到了收银台。在收银大叔的注视下掏了掏口袋。
口袋当然都是空的。
“手机扫码也行。”
粗犷的声音似乎吓了戴勒斯一跳，他的手又在口袋里抓了抓，“没、没带手机。不，不买了。”
嚼着口香糖的大叔就看着戴勒斯走了出去。
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
“穿的破破烂烂，脏得跟乞丐似的，还想进店买饮料。”
大叔看了眼门口的金毛，金毛正卧着舔毛。大叔又抬头看了一眼店里的监控，吐掉口香糖，开始检查货架。
“哎！臭小子！小小年纪不学好就偷东西，站住！等老子逮到你，非打折你的腿！”
戴勒斯紧紧抱住衣服，拼了命地往前跑，还不忘七拐八拐一下，终于甩掉了便利店的大叔。
小巷子里扔着几袋垃圾，看来是居民区的垃圾场，少年毫不在意地坐在旁边，掏出一袋饼干就往嘴里塞。
黑色衣服穿得太久被磨出了洞，戴勒斯数了数偷出来的饼干和火腿肠的数量，应该能撑几天，到时候再去找个地方试试运气。
白色兰博基尼在附近的居民区停下了。
“你们再来劝也是没用的啊，我爸那是个驴脾气，他就守着他那老房子呢，我也不是没跟他说过，可是老人就是不听啊，老板，您看这……”
穿着一身正装的阿勒夫扭头看了眼车里的老板，又回过头和男人商量。
“这样，我们老板的意思呢，您再去跟老人沟通沟通好吧?毕竟这个事情我们是互惠互利嘛，事成之后我们再给你加钱。”
谈完钱的事，助理回到车上。
“老板，五天左右。”
车后座的男人关上车窗，目光始终在手里的平板上。
“嗯。再谈不拢就手段硬一点儿。去前面巷子停下，你去买点水。”
“哎好。”
到了巷口，助理先去了便利店。似乎是不喜欢车里有烟味儿，阿勒夫走下了车，到了巷口点了一支香烟。
刚吐出一口白烟，低头打量了一番，巷子里猫着一个小孩儿。
皮鞋落在地上的声音越来越近，戴勒斯抱着衣服紧紧缩在一个垃圾袋旁边。
“哎，小孩儿，不回家待在这儿干嘛？”
戴勒斯视线躲闪，瞄了他好几眼，没有吭声。
阿勒夫看到他怀里漏出来的饼干袋包装，看他穿得很旧，脸也脏得像几天没洗过，鞋子破着洞还沾着干瘪的泥灰，一脸警惕又带着茫然的无辜，眼神真像只猫。这让阿勒夫想起小时候养的那只猫，可惜死了。
“怀里的，偷来的?”
被戳中真相的戴勒斯又抱紧了些，害怕又凶狠地瞪着阿勒夫。
阿勒夫嗤笑一声，自己还能抢他吃的不成？这小猫还护食。
“几岁了？不说话就把你抓了送给警察。”
戴勒斯颤了颤，终于开口说话，声音还有些哑，“十四。”
阿勒夫看他又瘦，坐着个儿也不高，估摸着是长期营养不良。
“家里人呢？”
阿勒夫在盘算着要不要给老爷子带回去个新鲜玩意儿。
“不知道。”
助理带着水到车边的时候，就见老板身后跟了个小孩儿，看上去小学刚毕业。
“上车。”
戴勒斯犹豫了好一会儿，这车看上去就很值钱，这个人看上去也特别好看，穿得很好，他还有人专门给他开车。
会不会弄脏了他的车?
“快点。”
被阿勒夫一叫，戴勒斯乖乖抱着偷来的东西坐到车上。
助理从后视镜偷看了好几眼，老板这是什么意思？
“回主宅。”
助理只能掉头把两人送回了主宅。
从干净的车上下来后，戴勒斯还看着那车又走远了。
阿勒夫拍了拍戴勒斯的脑袋，“跟上。”
到了门口，戴勒斯看着里面一尘不染的地板，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
会踩脏的吧，踩脏了会惹房子主人生气的。
阿勒夫进了门，察觉戴勒斯没进来，挑眉看去。
这猫也太胆小了。
索性又走回去，伸手把猫抱了进去，放在真皮沙发上。
一个响指叫来了几个佣人。
“给他好好洗个澡，换好衣服带到书房让我看看。”
戴勒斯顿时慌了，从沙发上站起，往旁边挪了挪。
“不想洗?”
戴勒斯看看女佣又看看阿勒夫。
“我……可以自己洗。”
阿勒夫点点头，挥手让佣人带戴勒斯过去。
“喂? 金主爸爸有何吩咐啊？”
阿勒夫看着佣人把地拖干净，又擦干净沙发，“有个小孩儿，你帮我查一下来历，马上发给我。”
“哦呦~不会是你家老爷子私生子吧？”
阿勒夫眉头一皱，神情不悦，“让你查就查，八卦什么。”
对面收到打款立马就不再阴阳怪气，“得嘞，谁让维利斯我神通广大呢。”
没过多久阿勒夫在书房听着维利斯一通抱怨。
“不是吧？根本查不到什么信息啊，你给我的是假名字吧？”
阿勒夫否认了，那只猫没理由对他说谎。
“那就是黑户喽。你偷渡来的？还是从山沟沟里拐来当干儿子的? 想要儿子外面大把女人排队等着你呢，这么着急啊？”
阿勒夫挂断了电话，看来到底什么来历，只能让小猫自己说。
穿着干净衣服的戴勒斯还有些不太适应，有些局促地站在阿勒夫面前。
“长得还挺好看。”
戴勒斯脸红了。
“以后就跟我在这儿住了。说吧，从哪来的?”
“不知道。”
阿勒夫怀疑地看着戴勒斯，“记得什么？”
“爸爸妈妈不喜欢我，为了拿钱去赌把我卖出去了。那些人会打小孩儿，我就跑出来了，然后就一直跑，一边找地方睡觉，一边找吃的。”
后来就遇见阿勒夫了。
“几岁被卖的? ”
“五岁。”
阿勒夫不由得皱起了眉毛，没有户口，可能是偷生的，身份证明也没有，逃走之后就只能靠偷来填饱肚子，恐怕也只能睡大街，或者今天那个垃圾场那种地方。
能活这么大也挺厉害的。
肚子的叫声又让戴勒斯脸颊泛红，阿勒夫倒没多在意，“吃晚饭吧。”
吃饭的时候阿勒夫看了几眼。
看上去挺饿的，吃得不快但塞的不少，估计是怕吃相太凶惹得自己不开心，所以还算规矩。
吃完晚饭，戴勒斯被带到一间房门前，“隔壁是我卧室，房间隔音效果很好，有事儿找楼下的佣人，早点睡觉。记住了，明天开始在外人面前叫我什么？”
戴勒斯仰头看着阿勒夫，“爸爸。”
才差了十二岁，被叫爸爸也挺奇怪的，不过阿勒夫觉得，老爷子的反应应该更奇怪。
“嗯，早点睡觉。”
回到房间，戴勒斯看了一圈，房间是佣人刚收拾出来的，阿勒夫吃饭的时候说，可以按他的喜好再布置一下。不过戴勒斯觉得有张床已经足够了，还有自己今天拿回来的饼干和火腿肠。
把饼干和火腿肠收进抽屉，戴勒斯躺在大一号的床上，看着整个大一号的房间，睡了过去。
床垫真软，睡着很舒服，比公园的长椅舒服。
阿勒夫洗完澡，接通了响个不停的电话。
“喂……”
“知道了，明天我就带着儿子过去。”
对面猛的一停，嗓音大了起来，“什么儿子? 我警告你，董事会的意思……”
“我亲儿子。睡了。”
毫不客气的挂断电话，阿勒夫琢磨着确实这个年龄也对不上，他不可能十二岁就有了个儿子。不过戴勒斯看着小，到时候装一装就行了。
临睡前阿勒夫想起董事会的会议，又去倒了杯酒。
从基层干到上层，现在又说什么二十六还没成家，以后又要结婚又要有孩子，种种因素看上去都不稳定。又说没有继承人，不符合家族规定。
什么脑残发言，不就是觉得我升得太快了吗？
现在继承人也有了，那群老顽固还能说什么？
阿勒夫关了灯，开始睡觉。
他才二十六，需要个屁的继承人。
养只猫他倒是觉得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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