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的巨响,震得斩荒双耳发颤,
他垂首,遍地的鲜血,胸口插着一把剑,面前是愤怒又诧异的潇湘,
她在惊讶什么?
她在惊讶自己竟然这么顺利刺了一剑,还是惊讶斩荒中剑也如此淡然?
呵呵,还不够。
斩荒顿时握住潇湘的剑,奋力加大了力度,击穿了整个心脏!
潇湘震惊地睁大了眼,“真是……疯子!”
斩荒连人带剑震开数米远,法力明显减弱不少。许宣持剑袭来,斩荒侧身闪躲,来来回回之间,他的反应速度已大不如从前。
更可怕的是,胸口的血竟如决堤的江海一般………
“小青!”
法海不知为何大吼,法阵晃动。
斩荒回眸一望,原来小青已经破了结界飞到他身边。
她忍不住担忧地看了眼他的伤口,难言地劝,“斩荒,收手吧。”
斩荒默然,独自笑笑,“事到如今,是我想停就能停的吗。”
许宣持剑上前,“斩荒,你已经走投无路了。”
斩荒看了眼楼下还在浴血奋战的逆云和蝶蔓,他们两人孤单影只,又怎能敌得过白夭夭和众多天兵,
他开始谈判,“放了我部下,我所做的一切,皆与他们无关。他们只是听我命令行事,不敢不从罢了。”
许宣应下,“好。”
“你随我们走。”
斩荒拂袖,捂着胸口重重咳了几声,“我可以跟你们走,但在此之前,我有话要和小青说。”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他这是什么计谋。
小青顿时局促了起来,眼见他步步靠近,她竟一动也无法动弹,
或许,她也是想和他说些话。
斩荒抬手设下隔音屏障,外界听不到里间的声音,只能看见他们对立而站。
“小青……你的术法进步了。”
斩荒微笑,第一句竟然是夸她术法有成,是指突破了他的结界吗?
小青难言地蹙起眉头,“你的伤……”
斩荒微勾红唇,抬手抚在胸口一瞬,血顷刻而止,
“若我不受这一遭,还不知道你会如此担心我。”
他在赌一个可能。
赌她心里有没有他。
看到她为他奔来,他难以抑制地开心。但他强忍着喜悦,还是装成虚弱模样…果不其然,这样就能赢得小青的怜惜。
小青眼见他伤口逐渐愈合,颇为震惊,“你、你诓我!”
原来所谓重伤!他从头到尾都在演戏!为的是让小青暴露,暴露她对他………!
“抱歉,我不得不这么做。”
斩荒上前来,伸手想摸摸她的脑袋,一迟疑,手停在半空,
“小青,这段时日我思虑了很多,观察了很久。”
“有一个疑虑,一直在我心里徘徊。”
“你老实告诉我,”
“你是不是……什么都记得。”
这次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小青抿了抿薄唇,不愿回答。
“你记得齐霄的命格诅咒。”
“你也记得,快速提升术法的关键,是修炼麒麟秘法。”
后来她练剑,有意避开他,不就是怕他见到她在练他的家族秘术——麒麟秘法吗。
她不知,他偷偷跟了她好久。
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不说罢了。
小青不敢回头。
他继续道,“你分明记得,从轮回的第一世直至第五世。你记得我们经历过什么,你也一定记得我们相爱过。”
“对不对?”
他声音干涩地不像话,但他还是要说,他心里痛苦地不能自已,但他还是要说!
“你分明喜欢流星,却说不喜欢。”
“你分明喜欢甜点,却说不喜欢。”
“你分明喜欢我,却………”
“够了!”
小青怒吼打断了他,她终于回眸对上他忧郁含泪的视线,谁知,她同样也红了眸,
“我是记得又怎样?”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深不见底的苦涩,
“记得……又怎样?”
“那为何……”
为何还要骗他说不记得。
“呵呵,”
“呵呵呵……”
斩荒低低地笑了,笑中含泪,泪中含笑,或许也不能分辨他是笑是哭,
“哪怕你记得,也还是不选择我………”
小青拔下发髻的玉簪子,用力一掰两段,“我与你,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既然我记得,就不允许前世的事再重演。”
“你不想重蹈覆辙……我也不想……”
“我们各有要守护的东西,我与你不一样……”
她望了眼结界外的姐姐姐夫等人,心中伤感,“我想要他们好好活着……”
“所以,就让我死,是吗。”
斩荒淡淡地说。
甚至没有一丝起伏。
他忽而笑了,干瘪瘪的笑声刺得小青耳蜗疼。
“亏我一直以为,你只是忘了。”
泪水静静流淌,他痛苦地合着眼,“我等着你记起,期盼着有一天你会想起你对我的爱,你会想起念清,你会回到我身边……”
“可是,我不知道。你早已做出了选择。”
“……………斩荒…………”
“你的选择里,从来没有我………”
泪无法控,黝黑的深眸泪眼婆娑,透露出他的脆弱,
“你也从未……选择过我。”
“不……”
何谈选择,归根到底……
“你只是不爱我……”
“不爱我罢了………”
他自言自语着,又哭又笑。
抬头望天,乌云密布,正如他此刻的心情,灰蒙蒙一片。
轮回六世,他自认问心无愧,对她亦是竭尽全力地付出。
可到头来,换不来她半点怜惜。
他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踏上这条轮回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