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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风柳予你

“哥哥~怎么了这是?”林清延还在画室就发现魏枍不对劲了,板着个脸,好像谁欠他八百万似的。

魏枍把头扭到一边,并不想搭理林清延,他觉得自己可能被小三了,原因有以下几点……

首先,以林清延进门闭着眼睛就知道衣服挂哪的熟悉程度,还有墙上还挂着几幅林清延最满意的画,曾经有人出过很高的价格他都舍不得卖,更不可能说借给别人的画室挂,所以这画室百分百是他的,但是只有画室在那还是人也住在那,他就不清楚了。

其次,林清延在回应了万芳华之后,出去这么久回来第一个询问关心的人是一个叫“小柠”的,而能让林清延称“小”什么的那肯定比林清延年纪小,大概是还在读书,毕竟林清延跳级两届,大学毕业时也才20,今年也才22,正常大学生刚刚毕业几个月的年纪。林清延肯定不会称跟自己差不多大的人“小”什么,岛上也没有大学,只有小学初中高中,说明这个“小柠”应该不会超过15岁至18岁。而万芳华又说“小柠”出去玩儿了,这个时候不是暑假不是休息日,能随意随意出入玩儿的只有没够年龄上学的小屁孩儿。

林清延第一个关心的人居然是一个小屁孩,说明这个“小柠”是他这两年生活里必不可缺的人物。

再然后,万芳华跟林清延说话的语气简直跟老夫老妻似的,说明这两年里两人相当熟悉,熟悉到林清延爱吃什么都了如指掌。一个对林清延了如指掌的女人,一个必不可缺的小孩……

还有,林清延在介绍他的时候居然是“哥哥”,哥哥?!他们明明已经确认关系了,在跟别人做介绍的时候居然还用“哥哥”来遮掩!到底是他魏枍拿不出手还是另有隐情?!这两个无论是哪个原因,都证明林清延是个玩弄良家少男的真心的坏人!

魏枍一通自认为可以和侦探媲美的分析过后,觉得自己被小三的几率有百分之八十,剩下的百分之二十给那个不确定年纪的小孩儿。

看到两人的气氛不对,特别是自己老板,莫书馑和江胜平非常识趣的远离两人。谢致鸿和姜亭深在这段时间里已经总结出一个规律,那就是只要莫书馑和江胜平两人开始默默远离魏枍和林清延,那他俩也远离,准没错。

林清延虽然不解魏枍生得哪门子的气,但该哄的还是得哄啊,看了看莫书馑他们的位置,确认这个距离他们听不到自己说话,这才放心大胆的开始母鸡下蛋模式:“哥哥哥哥~怎么了嘛?怎么不开心了呀?说出来嘛,哥哥~哥哥?哥哥……”

虽然林清延在跟别人介绍自己时用“哥哥”魏枍非常不满意,但私下叫的时候就不一样了,甚至有点飘飘然。

思虑再三,魏枍决定还是说出来,毕竟自己憋在心里也不是事儿,还不如敞开了说清楚。完事儿该关小黑屋关小黑屋,该把那娘俩送国外的送国外。随后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稍微没这么气急败坏:“那女的跟你什么关系?”

“谁?哪个?什么什么关系?”林清延属实没想到魏枍能蹦出一句这么少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话,而且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那个女的不清不白的出轨了呢。

魏枍一脸“我看着你装,你继续装”的样子。

林清延把这段时间见过的所有的女的都回想了一遍,再连接魏枍发脾气的时间段……莫不是,魏枍口中“那个女的”是华姐吧?这也能吃醋?

行吧……虽然明眼人,比如莫书馑他们一看就知道华姐不可能跟他有什么,但魏枍的脑回路不是一般人能匹敌的。

虽然林清延不知道魏枍那神奇又清奇的大脑把他编排成什么样,如果知道了肯定会想敲一敲他的脑袋看看是不是把海水都装脑袋里了。

现在主要的是解决问题,再不解决指不定成什么样。

“华姐啊,她是那栋房子的女主人,啊,就是刚刚我们去那栋,我画室开在那,这两年在小岛上也都是在那住……”林清延踢着路边的小石子,边走边说,正准备去牵魏枍的手,结果发现魏枍居然闪开了。

魏枍一脸“我就知道!你果然是渣男!”

林清延默默翻了个白眼,其实他不太想跟魏枍说自己这两年的生活,不想让魏枍觉得自己过得很不好,主要是怕魏枍的补偿方式,严重起来可能会很吓人……

比如再喝醉一次,然后把他养了很久的蜥蜴送给自己。上次就是,林清延正录得起兴,结果道完歉的魏枍突然就掏出自己的补偿礼物,林清延差点叫出声,小蜥蜴一下就从魏枍手上跳下来不知道跑哪去了,吓得他好久没敢回自己房间住。

而“失忆”的魏枍也只是以为他养的宠物被弄丢了,后来找到时已经饿扁了,真的是扁了,就像肉干。

林清延干脆也不强求牵他了,扭头自顾自的走,边走边说:“我刚来岛上的时候谁都不认识,没坐过船,整个人又晕又累,只想找个地方赶紧睡一觉。这小岛两年前还比较封闭,基本没有外人来,旅馆那些基本是不用想了。可岛上的居民都很热情,见我没地方去就带我去常哥那里,就刚刚华姐说的那个常哥。休息了几天终于缓过来了,就想着找个固定的位置长住。华姐那栋小楼房本来是要卖的,因为他老公在内陆打工认识了个女的,简单来说就是出轨了,想跟那女的在内陆过日子,华姐气不过,想卖了房去内陆找他老公。可岛上都是本地居民,家家都有房子,谁会再另外去买一栋楼。巧的是遇见我了,本来我也是想买的,但我劝华姐先去内陆看看,万一那男的真的救不了了,她们娘俩又该怎么办?房子卖了以后去哪?到华姐没这么多钱,孩子又小,四处奔波都是钱。我就说我租她的房子,交了一年的房租,反正我在这也没什么事儿干,就帮她带小柠,让她安心去内陆找她老公。这里的人都很朴实,华姐也是,就这么放心的把小柠交给我带,自己去内陆去了。不过去了也没多久,反正那个男的是没办法回来了,小岛上也不注重什么结婚证,两人一拍两散,男的给了点补偿,这事就算过了。华姐也想得开,回来后消极了一小段时间就恢复了。我就一直租她家的房子,两三个月这样出一次岛,去查新文的事……就这样持续到现在。我能跟华姐有什么?人家是真把我当弟弟当家人,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女的……”

林清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都有点喘不上气,加上湿热的海风,又一直走走停停,发髻边上都流了几道汗水下来了。

魏枍走过去给林清延擦汗,林清延的解释他很满意,因为他知道林清延没骗他。可就是因为没骗,所以才会真切的感受到钝刀割肉的感觉。

他不止一次想过林清延在外面过得又多苦,哪怕现在林清延也只是一笔带过,可其中的细节却是真实存在的,还是难受过,苦过,累过……

“回去吧。”魏枍感觉林清延的汗怎么擦都擦不完,不想他再在外面晒了。

“嗯……”林清延在这个地方待久了倒不觉得怎么样,除了有点热,但看那几个人好像还没玩尽兴,他又不怎么怎么觉得热了:“再玩会吧,难得出来一趟,大鸿他们还没玩高兴。”而且自己很快也要离开了,以后再来的机会屈指可数,想趁现在再多看几眼。

“……”魏枍看出来是林清延还不想回去,干脆走过去抢了莫书馑的伞,然后非常光明正大的给林清延遮阳。

莫书馑:“???”

算了算了……为人下属,老板谈恋爱自己遭罪,这是常有的事,况且这段时间遭了也不少了,不差这一回。

可是老板,旁边不仅有伞卖,各种防晒用品一应俱全,难道别人手上的就是比较香?

“哥哥!小延哥哥!”一个小孩远远就看到林清延了,边跑过来边激动的喊他,跑到跟前直接扑上去。

“嗯?怎么在这呢?不是在阿婆那里吗?”林清延半蹲下去接住他,然后抱住他站起来。

“阿婆去画室啦!”阿柠两只手盖在林清延的脸颊下,非常认真的左看看右看看,生怕漏掉一根眉毛。

“那阿婆在画室,你怎么还到处乱跑?”林清延捏了捏阿柠肉嘟嘟的小脸。

“阿妈说你回来啦,我就来找你呀,你看,我多想你。”三四岁的小孩根本不知道“乱跑”的概念,还为自己能这么快找到人而沾沾自喜。

也就是在这样的小岛上,车流人流少,每家每户都认识,几岁大的小孩遍地跑是正常现象,反而还乐得自在。

“这个哥哥,你是谁呀?”阿柠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林清延身上,确认他没有缺斤少两的回来,这才注意到旁边有个长得又高又帅但是看起来很凶的人。

“这个是我的哥哥,小柠知道要怎么称呼吗?”林清延介绍人的同时顺带考了一把他。

“当然啦,这能难得倒我?小延哥哥的哥哥,当然是叫哥哥啊,哼哼,这能难得倒我?我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好吗!”说完用自己肉嘟嘟的小手拍了拍胸口,骄傲得不行。

谁知道魏枍却非常不给面子的说:“错了。”

“没错!”阿柠转头看着林清延:“小延哥哥,我没说错,是吗?”

“嗯,没错。”林清延给阿柠一个肯定的回答,不知道魏枍又开始抽哪门子的疯,扭头小声问他:“你又干嘛呀?”

魏枍也非常配合的低头凑到林清延耳边小声说:“没干嘛啊,就是错了。”

林清延虽然经常在魏枍身上体会到莫名其妙,但对待魏枍他永远有十二分的耐心,非常认真的问:“哪错了?”

“我只是你哥哥?”说到这个魏枍又有点不高兴了,刚刚跟万芳华就是一个简单的“哥哥”就糊弄过去了,现在居然还想再次糊弄过去。

“你不是?”林清延很确定自己搞不懂魏枍在想什么。

“是……也可以不是……”魏枍说这句话的时候可谓是怨气满满。

“……”林清延这才搞懂魏枍是什么意思,但这个时候,特别是对方只是一个三岁多的小孩,没必要这么较真吧?

“小延哥哥,其实我能听到你们说话,你们可以不用咬耳朵……”小柠两只手捂住林清延另外一只耳朵,确保只有两个人能听到,小小声的说:“虽然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但是我觉得那个大哥哥一直低头,可能会有点累。”

林清延听完没忍住,直接笑出声。

小柠虽然不知道小延哥哥在笑什么,但也跟着一起笑。

剩下魏枍一脸茫然。

几人还是没能下海玩,因为林清延只逛了一小圈就被一大群熟悉的人围起来了,特别是看见他还带着朋友,一个比一个热情的要拉他们进屋留他们吃饭,后来还是一位比较年长的出来说,干脆大家一起去狮堂摆几桌,林清延难得带朋友回来,办个宴席接个风,大伙也热闹热闹。

这个提议不仅没人反对,还早早的就去狮堂架起了锅,岛上煮菜最好吃的那几个直接带着食材就往狮堂去,生怕自己的手艺展示不出来。

魏枍这几个没来过小岛的人属实被这波操作惊呆了,这场面不像给朋友接风洗尘,倒像是要举办什么活动……

“延延……这,好像太兴师动众了吧?”魏枍刚在路边一些景点宣传上看到这个狮堂应该是岛上用来举办什么大型活动的地方,这会儿拿来给他们几个接风洗尘好像有点太大材小用了吧?

这么大个仔就没受过这么隆重的欢迎仪式,愣是把一米八几的大个给整害羞了。

林清延还没说什么呢,一旁人小鬼大的小柠就先开口了:“这算什么,小延哥哥给小岛上带来了这么多东西,以前还在寮浒塔专门给小延哥哥举办过宴会呢。”说完还得意的晃了晃脑袋。

“那么请问,小延哥哥给你们岛上到底做了多大贡献呀?”魏枍突然有了和小孩沟通的兴致,听那话语里的意思,那个寮浒塔好像比狮堂还要厉害,但路边的景点宣传中却没看到,他应该是整个岛上比较重要的地方,不想让外来人知道,更不想用那个地方挣钱,所以就不拿出来做旅游景点。

听说渔民都会信奉些什么,然后有个地方是专拿来供奉所信之主的,不会就是小柠口中那个什么寮浒塔吧?

一个不想让外来人发现的地方,却在那里专门给林清延举办活动,这……得多厉害?魏枍有些骄傲自己的宝贝是个这么能干的人。

林清延说得轻巧一笔带过这两年的时光,可魏枍想的却是无论他这些年是难过还是开心,自己都想感同身受。

可林清延不肯跟自己说,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别人嘴里打听,所以能多听到一些算一些。

“小延哥哥做得可多啦……”小柠说到这个就特别来精神,在林清延怀里欢快的晃个不停,林清延差点要抱不住他了。

魏枍及时把小柠接到自己手臂上,学着小柠的表情两眼放光:“来来来,展开说说。”

三四岁的小孩也不可能说得事无巨细,但魏枍联合之前打听到的,和自己猜想的也了解了个大概。

这样居住环境苛刻的小岛,不是出生在这里的话,是很难一直在这里生存的,林清延之前也不是没有外人来过,但都待不久。刚来的时候是对小岛上的风光很喜欢,但时间一长就厌烦了,毕竟谁也不想自己生活过得艰苦嘛。

可林清延就在岛上住下了,而且他们这岛之所以能发展旅游,都是林清延带起来的,他会画画,岛上的风景在他的画笔下甚至比相机拍出来的还美。

林清延在躲魏家,所以画上不敢属自己原来的名,画风也改了,哪怕这画卖出去,别人也不知道是林清延画的。

林清延画小岛用的是油画,把小岛的梦幻感十成十的展示出来了。

画是由庄皓做中间人拿去卖的,加上画得确实好,依旧成了热卖品。

这些都是后来魏枍回京市查到的,还从别人手里买了几幅小岛的画挂在书房。

小岛从第五幅画开始就有大量的游客慕名而来,岛民没经历过这样的情况,一时间兴奋有有点慌乱。

后来林清延找到村长,说他可以请熟悉旅游业的人来给小岛规划,小岛上那些美丽的风景就不只他们自己欣赏,可以传到外面让更多的人看见,小岛的经济也能带动一下。

他们捕了一辈子鱼,苦了一辈子,当然知道这是来之不易的好事,有了旅游业,他们就不是只能靠打渔为生的渔民,他们有更容易的挣钱方式,不用那么辛苦,更不用担心也许某次出海就回不来了。

关于开发旅游这方面的事,大大小小几乎都是林清延操心的。

大事林清延帮忙,小事更是不少,比如那个阿婆。

那是一个孤苦的老人家,姓柳,叫柳奴梦,听老一辈的人说是很久以前一家人逃难到岛上的。老人家一辈子都是苦的,小时候后逃难,中年了丈夫儿女都在海上丢了性命,只留她一个人枯坐家中。

失去家人的老人难免孤僻,岛上的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样的事说多了怕错。而且老人家失去了家人,活下去的欲望也不是很强烈,好在邻居们帮忙照看着,想死死不了,又对生活无望,自然也就没什么好面色,久而久之就成了岛上最难相处的那个。

小孩们都不太敢接近她,一是怕她想起自己的孩子,想得多了又要寻死。二是她脾气不好,凶巴巴的,好多大人都不太敢跟她说话,小孩子更加不敢靠近。

但林清延却不怕阿婆,总是拿个小碗去阿婆那里蹭吃蹭喝。

林清延去得多了,阿婆也就习惯了。无儿无女的她没享过什么天伦之乐,现在林清延天天在自己面前蹦跶,再不识好歹也知道人家做这么多就是为了能让自己开心。

后来阿婆也慢慢想通了,自己也这么大岁数了,有今天没明天的,还计较已经失去的那些做什么。

而且自从在阿华她们听说林清延八成也是个无亲无故的可怜孩子,心里那股疼爱劲怎么也藏不住,什么好吃的都往他碗里夹,还总是弄些新花样给他尝,真把他当亲人那样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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