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李少卿，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啊？”

李郅自从扶着萨摩上了马车，就一言不发。不管萨摩这么问，都问不出个所以

然。

他越是不说，萨摩心里就越没底，那种不安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

许是因为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闷，萨摩索性闭目养神起来，好让这气氛不那么尴

尬。

不一会，李郅便觉得自己肩头一沉，偏头一看，萨摩已然睡去。

李郅轻轻解下自己的披风，盖在萨摩身上。看着他沉静的睡颜，李郅心中却是

十分焦虑，他实在不敢想象一会萨摩若是知道了这个残酷的事实会怎样，到底

他的身子还没有痊愈，这无疑是雪上加霜啊。

马车慢慢停下，李郅撩开帘子看看外面，此时已是深秋时节，尽显萧瑟凄凉之景。

四娘，抱歉，我还是要带萨摩来看你了。

萨摩心明眼亮，聪明绝顶，我怎么瞒也是瞒不住的。

不过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这一世，定要护他周全。

“这……这是哪儿啊？”

萨摩揉揉眼睛坐起身来，打量着外面这荒凉的景象，心中渐渐开始忐忑不安。

“萨摩，下车吧。我带你……去看看四娘。”

萨摩略有迟疑，还是握住了李郅伸过来的手，走下车来。他刚刚要把披风解下

来还给李郅，却被李郅一把扣住了手。

“这里风大，你身子还未痊愈，还是你穿着吧。”

李郅说着又帮萨摩系好了披风，之后便拉着他向着一片林子走去。

两人各怀心事地走了一段路，最终还是萨摩打破了沉寂。

“李少卿，四娘……当真在这里吗……”

李郅身形一顿，虽是背对着萨摩，却也猜到了他悲伤的神色。

他无法直视这样的萨摩，这一切，终于还是要说出口了吗。

“萨摩，四娘……在那里，你去和她说说话吧……”

萨摩顺着李郅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座新坟，碑上的字让萨摩的心突然一阵

抽痛。

公孙四娘之墓。

不对，怎么可能是四娘呢。

她见了自己，必定是要数落自己一番的，她一定会说自己怎么能为了李郅连命

都不要。

她怎么可能这么安静地躺在里面，一言不发呢。

她怎么可能一句话都不说就走了呢。四娘，你一定是和李郅串通好了，同我开玩笑对不对？

四娘，快点出来吧，带我回凡舍好不好。没有你，我都认不清回家的路了。

“萨摩，你若难过，就哭出来，别憋在心里。”

李郅见萨摩一直愣愣地站着，不说话也不哭，心里更是发慌。

“是谁干的？”

萨摩冷冷地开口，目光中是掩饰不住的哀伤与仇恨。

“那夜四娘是为了掩护你我才……”

“李少卿，我想求你一件事。”

李郅没想到萨摩会突然言出于此，可看着眼前人那红红的眼圈，便赶忙点点头

应允了。

“四娘于我有恩，我绝不能让她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望少卿能助我一臂之力，

为四娘报仇！”

“好，我答应你！”

李郅还想说些什么，却见萨摩身子一软，直接倒在了自己怀里。

“萨摩！萨摩！醒醒！”

李郅看着怀中人那苍白的脸色，又一次陷入无边的恐惧之中，最担心的一幕终

究还是发生了。他来不及多想什么，便抱起人向着马车的方向跑去了。

一路上李郅一边抱着萨摩，一边不停在催促车夫快点赶车。一回到大理寺，他

便迅速地把萨摩带回了房间。

“快去把双叶姑娘请来！”

当双叶拎着药箱急匆匆赶来的时候，李郅正在屋里踱来踱去，脸上尽是焦虑之

情。

“老大，萨摩不是没事了吗？这怎么又……”

“双叶，你快来看看他。今日他一直问我四娘的下落，我实在拗不过他，便带

他去祭奠四娘，没成想在四娘墓前，他说了几句话就直接晕了过去，到现在都没醒，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

双叶闻言上前把了把萨摩的脉，又看了看他胸口处的伤口，便转过头来对李郅

说：“老大，萨摩与四娘感情深厚，乍一听说四娘的事自然接受不了，加之他

身体尚未复原，一时情绪激动，急火攻心才会晕倒，一会就能醒了。”

“真的？”

“老大，你连我都不信？”

“那当然不是，只是……”

“只是关心则乱吧，你看萨摩一出事，你就乱了阵脚，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你从来没有为任何人这般担心过。”

李郅顿时哑口无言，事到如今，他确实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萨摩的感情，真的

是非同寻常。

不然怎会看到他受伤，自己的心也这么痛。怎会看到他晕倒，就完全方寸大乱。

可是，自己对萨摩的这份感情，他能接受吗？

李郅望着昏睡的萨摩，还是决定把这份心思先深埋心底。

萨摩，等你伤好了，等我帮你为四娘报了仇，等这一切都尘埃落定，就让我一

直陪在你身边吧。

让我照顾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