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吃过午饭,绿禾便进来了,她对宿徵说:“公子回来了,要见你。”
听到绿禾这么说,宿徵连忙站了起来,略显局促地问道:“你家公子有没有什么禁忌?”
绿禾笑笑,“你别害怕,公子很好的,只要你不在他跟前提到他的父母就好。”
宿徵点头,心里想着这位新主子可能是个可怜的孤儿。
她跟着绿禾到了前院,见到了那日的褚公子。
褚泽旭坐在上座,应该是刚回来,披风斗篷正拿在北筱的手里,边上还有一个她没见过的侍卫,拿着剑。
绿禾带着她走进来,那男子刚替褚泽旭倒了杯茶,“公子今天喝得太多了。”
褚泽旭摇摇头,见宿徵进来,喝了口茶。
绿禾朝着褚泽旭行礼,“公子,人带到了。”
宿徵看了眼褚泽旭,也学着绿禾的模样行礼,她没有学过这些礼仪,只能照葫芦画瓢,至于蹲到什么程度,手放到哪里,左手在上还是右手在上,她便一概不知了。
褚泽旭自然也注意到了,没说什么,只摆摆手让绿禾下去了,又给了北筱一个眼神,北筱朝着褚泽旭点了一下头,便往后堂走去。
前厅一瞬间只剩下了三个人,宿徵站在下首,看着前面坐着的褚泽旭,一时间没人说话。
气氛有些过于安静了,褚泽旭只自顾自地喝着茶,边上站着的那人沉着面,像个黑脸关公。
宿徵一时有些拿不准,率先有了动作,她跪了下来,对着褚泽旭说:“承蒙公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公子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求公子留我一命。”
褚泽旭只是有些累了,一时不想开口,看着宿徵眼里倒起了一丝玩味。
他看着宿徵,问道:“不想死?”
“不想。”
“做什么都可以?”
“是。”
褚泽旭笑了一声,没有再说话,这么一弄,宿徵更加拿不准这位公子的意思了。
不一会儿,北筱回来了,手里没了披风,拿着一个匣子,放到褚泽旭面前。
褚泽旭一个胳膊撑着桌子,另一只手打开匣子,从里面拿出一张纸,“你过来。”
这话显然是对宿徵说的,宿徵微愣了一下,然后站了起来,走到褚泽旭跟前。
“可识字?”褚泽旭懒洋洋地倚在桌子上,抬眼去看她。
宿徵点头,“识字。”
然后,褚泽旭将那张纸给了宿徵,“你看看。”
宿徵接过,那是她的卖身契……
卖身契自然不是她签的,是斗兽场给褚泽旭的卖身契。
当初被带到斗兽场,根本就没有什么卖身契,她就直接成了斗兽场的人。
人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宿徵不是没想过逃跑,可斗兽场戒备森严,先不论兽场手里有控制着她的半命散,便是没有,宿徵也是逃不出去的,她便没了这心思,只想着再找机会。
褚泽旭赫然就是那个机会,她知道那日斗兽场有贵人来,宿徵便动了这贵人的心思。
她本是想着前场表演开始后找机会偷溜出去,却没承想斗兽场会把前一天才上过场、身上满是伤的她推出去,导致她的整个计划错落。
谁知阴差阳错,竟还真的落到了这位贵人手里。
这份卖身契是以斗兽场的名义去卖她的,宿徵只大概扫了一眼,具体说了什么,她根本就不在意。
“看完了。”宿徵道。
褚泽旭伸手,宿徵便双手将那张薄得过分的纸张放到了褚泽旭手上。
宿徵的听话是出乎褚泽旭的意料的,他没有说什么,只在宿徵要把手收回去的时候,抓住了她的手腕。
宿徵下意识一挣,随后反应过来,便止住了手上的动作。
那张纸被重新放回了匣子里,先前一直撑着桌子的那只手抓着宿徵的两个手腕。
褚泽旭抬眼看了她一眼,道:“放下你对我的所有戒备。”
这是很难做到的,一个真正的习武之人,只信自己。
但宿徵没说什么,只垂下眼,一副谦逊恭和的样子,道了一声“是”。
褚泽旭看着她的两个手腕内侧,手腕白皙光洁,前段时间的药很明显起到了作用,许多疤痕都消了下去。
只是两个针孔般大小的眼还留在手臂内侧,颜色很淡,应该是要快消下去了。
“疼吗?”褚泽旭问道。
宿徵愣了一下,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顺着褚泽旭的视线看到了自己的手腕,这才恍然大悟,惊觉一身冷汗,除了从前的同门师兄,褚泽旭是唯一一个只见过第二次便发现此事的人。
不对,或许他第一次见面便已经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