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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离世界的一步之遥

苏父苏母出差那几天,苏遥的生活起居一直是江家在照顾,所以苏遥的饭一直是和江淮安一起吃的。

江淮安看苏遥一直盯着自己吃饭,“怎么,迷上了?”

苏遥暗自腹诽,真够自恋的。

但表面还是波澜不惊“不然医院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小护士对江医生爱的死去活来的。“

“那你呢?“

江淮安对上了苏遥的双眸,他不知道自己随口一提的问题可以让苏遥面红耳赤。

江淮安笑了起来“逗你的而已。“

要命啊……

苏遥发誓,她只是一时间被江淮安的声音蛊惑了,就像是某种魔力吸引着她,让她不自主地深陷。

她拍了拍自己脸,心里一直默念“都是诱惑,都是诱惑。“

绝对不能被江淮安给蛊惑了。

江淮安看着她那扭曲的五观,似乎能想到苏遥活跃的心理活动,不禁失笑。并没有拆穿她,只是一边默默地吃饭,一边默默地偷笑。

病房的白炽灯今夜出奇的温柔,柔和的光打在两个人身上,竟营造出和谐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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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吗?院里本来有两个名额参加国外的座谈会,结果江医生拒绝了,你都不知道何医生的表情,一脸不可置信。”

“谁能想到呢,何医生肯定是想和江医生一起去参加吧。毕竟大家都传她喜欢江医生。“

“那还用传?何医生喜欢江医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好吧。不过我们江医生一表人才,从国外留学回来不久,也是不稀罕这些座谈会吧。“

“或许……”其中一个护士的眼光移向了苏遥,苏遥一脸乖巧,尴尬的笑着不说话。

“哎,你和江医生是小时候有订娃娃亲吗?“

苏遥挑眉,眯起了眸子“谣言,谣言……”

“那是什么关系?”两个护士非要刨根问底,“看你跟江医生母亲这么熟,还每天一起吃饭,关系肯定不浅吧,难道是小说里的青梅竹马?”

“我觉得有可能,之前我看她母亲还和江医生聊得亲热呢,一个医生,一个失落的钢琴天才少女,两人青梅竹马,他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拯救她的人生,简直就是小说照进了现实啊。”

“啊啊啊啊,这个真好嗑。”

两个护士你一句我一句,完全忽略了苏遥不可置信的表情,反而她两越聊越起劲,已经开始编造她和江医生的未来。

苏遥给江淮安痛斥这两个护士胡编乱造的时候,江淮安并不在意,反而是看到苏遥那义愤填膺的样子,觉得很好笑。

“我是真没想到,你们医院的护士这么能编,哎,她们怎么不去写小说。”苏遥说着看江淮安,却发现江淮安一直在笑,憋红了脸“江医生,你还笑呢,你知不知道现在护士群里都在传我们两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彼此暗恋,相互救赎,家族甚至从小订下娃娃亲,还有的已经编到我们结婚生子啦,你对你的绯闻都这么不作为的吗?”

“要是每件绯闻都要澄清,那我得多忙。”

“……”

苏遥没说话了,她说不过。

“你就当听小说好了。”

“我可做不到像江医生一样。”

江淮安低头笑,“我看你不是挺乐在其中的吗?”他顺势握住苏遥的手,手指在苏遥的指关节反复捻搓,指腹的温热从手直达苏遥的左心房。

“我看医书上有说,每天适当的按摩可以减缓手指关节僵硬程度,减缓肌肉萎缩的速度。”

苏遥呼吸一滞,耳边是自己狂热的心跳声。

要命了要命了,她好像又一次被江医生蛊惑了。

“不过你也不必太感动,毕竟受了伯母的嘱托。要是没了你,我的小说就变成虐文了。“

“……”

一说起这个小说,苏遥刚刚满满的心动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对那几个胡编乱造的护士的痛斥。

每天,那两个小护士都会来到苏遥的病房,你一句我一句的跟苏遥讲着属于她和江医生感人肺腑的小说故事。

苏遥则是一脸无奈听着她们对自己胡编乱造。

不过还好,生活有了这些繁琐的小事,反而让她忘记了病痛,相比于刚开始被诊断出渐冻症的时候,现在的苏遥逐渐看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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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遥,朋友送我的两张水族馆的门票,想去看吗?“

刚走到门口的两个护士听见江淮安的话,两个人一下子激动起来“浪漫水族馆!!!果然江医生是命中注定,多浪漫啊,我们的小说有了新的情节。“

苏遥垂下头,叹了口气。这下可真是再也逃不掉被小说安排了。

水族馆到了周六周末,永远都会有很多人,人们对水族馆好像有着永远不会熄灭的热情。

苏遥望着人潮喧嚷,深吸了口气,这里没有医院里刺鼻的酒精味,没有了从未停止过的哭泣声,没有了寂静的只能听着窗前那棵树的沙沙声,被代替的是美食的香气,人们的欢笑……

“要拉着我吗?免得走散了。“

苏遥低头,江淮安抬起他的手,询问她。

苏遥没说话,手却鬼使神差地握了上去。也许是肌肉萎缩的原因,苏遥的手总是很冷,却能在每一次触碰到江淮安的时候感受到温热。

江淮安牵着苏遥,穿梭在人群中,行走在海底隧道里。

头顶暗沉的蓝色光打下来,江淮安的身影变得晦明不清,可能是水族馆蓝色的光给江淮安加了一层滤镜,让苏遥有些莫名心动。

他们站在巨大玻璃面前,江淮安侧头问她,“认得清吗?“

苏遥回过神,抬头去看,不免被眼前的景象震撼。

那里有五颜六色的珊瑚,枝繁叶茂的水中红树,碧绿的水草在水中随波而动,有着各类鱼虾在水中自由穿梭,不由得迷住了眼。

那里还有一只孤独的白鲸,庞大的身躯与其他的生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虽然会有工作人员穿着潜水服与它表演来增加游客的观赏度,但那依旧是一只孤独的鲸。

江淮安只是侧头看她,女生的眼眸里折射着水里的景象,眼底是无法遮蔽的光,一如记忆里无数年前他看她在台上弹钢琴的模样。

跳跃的指尖,悦耳的音符,和女生无法掩饰的笑容。

苏遥透过玻璃看,仿佛自己就置身于大海中,有海浪轻轻拍打着她的脚踝,有海鸥在鸣叫,有欢声笑语,尽管有着太阳炙烤着她,但依旧很幸福。

“真好啊……”她不禁发出感叹。

“江医生,真的很漂亮。“她扭头去看他,给他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江医生,你总是能给我带来美好的事物,不管是学校还是水族馆,你总能让我觉得……

我很幸福。”

没有病痛,没有孤独,简单的,美好的幸福。

或许,你真的是上帝送给我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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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医生,你记不记得刚刚,那条大白鲸跟着我的手转圈圈哎,还有那个小丑鱼一直对着我吐泡泡……”

走在黄昏的道路上,远处大片大片的火烧云一层一层翻涌着,就连两个人的脸都被晚霞染上了红晕。

“谢谢你啊江医生。“

“那你应该感谢我那个朋友,他和他女朋友分手了。”

“嗯……”苏遥好像认真思考了一会,“那也要感谢江医生能够在你那众多绯闻女友里选择了我。”

江淮安低头笑,“毕竟跟你的最火,都编了小说了,怎么也要给她们一点素材。”

苏遥轻声哼了一声,低头才发现她一直牵着江淮安的手,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没松开,心跳不由得加快。

她小心翼翼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江淮安,江淮安并没有什么异常。

“江医生今天也看了这么多海洋生物,最喜欢什么?“

“我?大概是那条白鲸吧。“江淮安半眯着眸子,眼底是看不清的迷雾,夕阳的余晖落在脸上,显得更加单薄。

“为什么?“

“因为所以。喜欢就是喜欢。”江淮安低头嗤笑,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竟变得有些温柔。

苏遥低头瘪嘴,本来想找话题转移注意力,可是江医生并不想接茬。

就这样不知不觉他们走到了医院门口,

“吃碗面再进去吧。”

苏遥的心思一直在他们的手上,没注意听江淮安的话,只顾着点头。

江淮安找了家面馆,向店主点了两碗面,找了个位置坐下。

“我觉得可以放手了。”江淮安一脸笑意“你已经不安一路了。”

苏遥赤红着脸,立马松开了手,“我是因为我手肌肉僵硬,僵硬好吧,明明就是你死皮赖脸牵着我不放手。”

面馆的店主听着苏遥的话,也笑了起来“你们感情真好,想当初我追我老婆的时候,她也这么害羞,什么都赖我。”

……

苏遥突然明白有时候话说得越多,反而越解释不清。

她只好转头看江淮安,江淮安却一脸无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就是这副表情,每次都气的苏遥牙痒痒。

电话铃声想起,是苏妈的电话。

“喂。”

“喂,遥遥啊,我和你爸这边也快忙完了,我们大概再等一周就回来啊。”

“这次回来也就没什么事了吧?”

“我答应你了的,我们把后来的工作都推了。”

“好。”

嘘寒问暖了几句,苏遥挂断了电话。父母从出差也有了一个月多,这段日子里,在江淮安的关照下,她的病确实有些许好转,手指僵硬程度比从前好了很多。但她总是时不时心里很慌。

热气腾腾的面拉回了她的思绪,江淮安递了双筷子“趁热。”

上升的热气在眼眶周围环绕,一片氤氲中,江淮安的脸迷上了一层雾,像是随时会消散。

“江医生。”

“嗯?”

苏遥想想自己好像并没有什么话可说,低头吃面“没什么。”

苏遥又往面里加了两勺醋,笑嘻嘻地对江淮安说:“吃面不放醋,香味少一半。”

江淮安笑着说:“一点也不押韵。”

“我就觉得很好。”苏遥不承认,非要犟着脾气。

很久很久以后,苏遥每每回忆起,都会觉得,如果一直定格在那一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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