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道林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手中仍抱着之前病房里面的书,大部分是噜咻送的,噜咻说菲洛不怎么看他给的书。
他说,大部分时候,菲洛是坐在窗户旁的平台上的,什么也不说,给她做检查的时候也异常安静。
“小洛。”道林轻轻地唤了她一声。
菲洛低低地应了一声,将手中杯子放下,乖乖坐回在病床上。
道林走了过来将书放在床边的柜子上,,菲洛翻了翻,拿出那本关于现代物理学的杂志,随即望向道林:“有笔和纸吗?”
“有。”道林愣了一下,转过身,走向门口,还不忘提醒她一句:“我给你拿,还需要其他东西吗?”
菲洛摇了摇头,指尖飞快地划过页角,最终停留在了她想要的一页。
接连几个小时,她都在纸上画着些什么,道林坐在一旁陪着她,时不时地问她一些问题,而这些问题,菲洛从来都没有给过他正面回答,于是他就干脆放弃了。
道林不知道什么时候靠着墙就睡着了,总之,他睡得很安稳,眉毛微微舒展着。醒来时,他在菲洛的病床上,盖着她的被子。
他看到窗外仍是一片铁青,太阳还没升起来。他开了灯,病房里面并没有菲洛的身影。
站在窗前,他望着正对西面的紫罗兰花海,突然意识到什么,披起一件大衣便匆匆赶了过去……
这次他没有说话,只是将大衣慢慢将她裹紧,菲洛半醒,知道是道林后任由他将自己包在衣服里。微风吹得凉凉的,她却不知道冷。
冷冷的空气中,飘着紫罗兰芬芳而甘甜的清香。
11.
接连几天,道林为她检查加治疗。
数据显示她的情况好了很多,道林经常陪她到医院后的紫罗兰花海看日出与日落,那是个绝佳的景点。
菲洛总是很安静,噜咻也经常来看她,时不时带些小礼物给这位独特的病人。
直到这天,道林给上级领导汇报工作情况,领导通知他,过了今晚就不用负责菲洛了,明天就会有人来接她。
“接她去哪里?”道林看似很随意地问了一句,实际上内心紧张着,明知道没有结果,被严肃地告知这是机密。
噜咻和他是一同走出的会议室的,相比于道林,他除了日常的工作之外,只需要给菲洛定期检查身体。
“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噜咻看着道林眼底久久未散去的阴霾,只是在提醒着他。就像,他之前劝导他一样。
“好。”道林淡淡地应了一声,慢慢地走向菲洛的病房,噜咻也去查其他人的病房了。
这段时间菲洛都睡得早,起得倒也并不是很晚,吃的比之前多了,道林曾一度认为她已经完全康复了。
当在黑暗中他对上了那双亮亮的橙眸时,一股奇怪的电流游过他的手臂,直达大脑。
恐惧感代替酥酥麻麻的感觉,他未曾拥有过。
菲洛站在窗户旁的平台上,面对着窗外,微弱的灯光打在病房里,她却看不到她自己。
她只给人留下一个背影,注视着窗外,清风掀起她的衣角,发丝随着微微晃动,像是在风中起舞。
“道林。”她知道是他,缓缓转过身,脸上扯起了淡淡的微笑:
“你说,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12.
道林靠近了些,看清楚了窗户上没有玻璃,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他强压着即将迸发出的情绪,冷静地回答道:“活着,它本身就具有意义。看你追求些什么,希望些什么……”
“道林先生也有什么愿望吗?”
“有的,小洛。”道林声音放软了些,见她有了些兴趣,慢慢地朝着她的方向走着。
“是什么?”菲洛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退。
“当然是……”他停顿了下,随后看向她,目光坚定而又深沉:“小洛,希望未来的你……”
“不再经历风雨,不再身不由己。”
菲洛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愣在平台上,任由风将自己的衣服吹乱,泪水逐渐溢满了眼眶,却没落下一滴。
“抱抱我可以吗?道林?”她朝着他伸出了手,他看不清她脸上什么表情。
在手指即将触碰到她的一瞬间,道林看到了她表情的转变。他来不及反应,想去拉她,却只见到菲洛向后又退了几小步,踩在平台的边缘。
他定了定心,还想再说些什么,只听见她轻声说道:
“被我骗了吧。”
整个人便消失在他眼前。
菲洛能够感觉得到剧烈的下坠感,她望着上方唯一没有玻璃的窗户,自第一次搬入病房起,望着医院下绿草茵茵,她就有了想跳下去的冲动。
时间很短,她没有思考些别的东西,只是回味着道林说的话。
最后,她的背部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力。随后,是缓解这种冲击力的感觉,像是陷在了棉花里一样,软绵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