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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雨毛毛

1

得到了窦仕骁的许可,熊金黎心满意足的奔上四楼,找姚苰去了。

此时的王大顶蜷在接待室的沙发里,枪伤处已经做了包扎。

在门外,窦仕骁对石原说:“他显然不知道陈佳影有满铁的护身符,否则不会铤而走险。”

石原说:“所以你确定他们不是同党,而是临时组合。”

窦仕骁说:“拆穿这一点,陈佳影就无处遁形了,为什么要临时拽个丈夫?害怕什么?因为房间订的是两个人,而另一个人来不了了。”

石原眉头一跳说:“站前广场那个持枪男子?”

窦仕骁点点头说:“我们很接近真相了。”

石原说:“吓唬他,诱他回到夫妻谎言上,就可以迅速击溃他。”

窦仕骁笑了笑说:“夫妻是最不能造假的关系,我们现在就去会会他。”说着,两人走进接待室。窦仕骁指了指王大顶的腿说:“我说开这枪是给陈女士出气,你信吗?”

王大顶恼恨地说:“我告诉你,姓窦的……”

窦仕骁厉声打断说:“已经很清楚啦,你揭露她共产党身份,是为了骗取时间。你们什么关系敢这么铤而走险?夫妻?别逗了,你们是同党。”窦仕骁一脚踹在王大顶的伤腿上,吼道,“说,你们究竟什么关系?”

王大顶说:“去、去你大爷的!别他妈扯淡,我们就是夫妻!”

窦仕骁轻蔑的说:“好,你爱玩儿,就陪你玩儿。我问你,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们怎么认识?这问题太无聊了,算不上风花雪夜,但我觉得很浪漫,对,那种光影效果,当时主光源在她侧面。”王大顶满嘴胡扯,“让她的轮廓很漂亮。”王大顶脸上有点陶醉地继续说着。

此时的陈佳影正在316房间焦急地踱着步。

裴秋成端着一碗面进来说:“这是我们给您准备的热汤面,请慢用。”

陈佳影淡淡地说:“放那吧。”

裴秋成放下面,陈佳影说:“我不相信窦警长会为我出气,但那枪的效果我很受用。”

“是吗?”裴秋成笑了笑,“说句话您别介意啊。”

陈佳影说:“说吧。”

裴秋成说:“我搞不懂王先生对您是种什么样的感情。”

陈佳影说:“他又说是我丈夫了?”

裴秋成不由得一愣说:“你们怎么认识的?”

陈佳影说:“乏善可陈。”

裴秋成说:“有孩子了吗?”

陈佳影说:“没要。然后呢?”

裴秋成疑惑又心虚的说:“什么然后?”

陈佳影停下动作,一动不动的说:“然后的问题是什么?”裴秋成脸色一僵。

陈佳影继续说:“你们为我和王先生设计了同样的问题,不是吗?”

裴秋成说:“对不起……”

“行了!”陈佳影打断了他,“你什么目的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主动引你提问是省得你兜圈子浪费时间!懂吗?”陈佳影随手关了音乐,“王先生试图营救我的行为,让我被迫曝光的机要身份瞬间失去了说服力,我又被挂上了共产党的嫌疑,对吧?”

裴秋成站一时无语。陈佳影说:“王先生害怕被沦为同党,就忙不迭地把我们的关系往回找补,夫妻恰恰是最不能作假的关系,因为假夫妻无法做到彼此透明所有的隐私,根本禁不起追问。”

2

接待室这边,警察B递给窦仕骁一张折叠的纸后,转身离去。窦仕骁打开纸,纸上的字密密麻麻却都是重复的“壹贰叁肆伍陆柒捌”。

窦仕骁将纸收进口袋,盯着王大顶说:“陈女士不能生孩子,导致你们感情出现裂痕,这是你在外头找女人的原因吗?”

王大顶说:“当然不是了。”

窦仕骁忽地说:“放屁!你跟李小婉可是被捉奸在床的。你忘了?”

王大顶脱口而出:“那就是玩玩儿。”

窦仕骁紧跟着说:“跟谁?”

王大顶直冒冷汗,他顺着说下去:“李小婉啊……”窦仕骁感到愉快极了,他得意地说:“李小婉?一个我临时蹦出来的名字?我早就说过你玩儿不起。”王大顶顿时意识到秃噜了嘴,一时怔住。

王大顶瞠着双眼看着窦仕骁。窦仕骁咆哮了起来:“别再浪费时间了,把我想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否则,有你受的!”

316房间,陈佳影依然与裴秋成在兜圈子。

陈佳影说:“这会儿,窦警长应该达到他的目的了。”

裴秋成看着陈佳影说:“可你看上去一点儿都不紧张。”

陈佳影自然的说:“我当然不紧张,因为王先生就是我丈夫。”

陈佳影微笑地看着裴秋成。

在接待室里,窦仕骁盯视着王大顶,嘴角泛起一丝得意的微笑。

窦仕骁对石原说:“叫人来录口供吧。”

王大顶的头脑飞速运转,他突然发飙:“你扯淡,我也扯淡,大家都扯淡,记录个屁啊。”

石原一脸错愕地看着王大顶。王大顶说:“我自始至终都没回答过一句真话,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压根儿就不知道哪种信息会涉及所谓的机密,导致我太太里外都不是人。”

石原说:“什么?”

“为了不让她的隐秘身份曝光,我铤而走险演出这场戏来换取时间,找上一条路求个脱身,结果你们还是掀了她的底儿。”王大顶指着众人说,“你、你们,知不知道我太太身份曝光了有多危险?如今哪个正常人会相信南铁背地里那些营生只是传闻?结果,一个中国女人在那里!”

这时,裴秋成从门外走进来。王大顶还在继续说:“你们知不知道,因为这个,我一直生活在恐惧里,怕她暴露遭人戕害。说我在外头搞女人,是,我不否认,因为我需要发泄,我恐惧呀!”他看着窦仕骁说,“尤其是饭店里人多嘴杂,你还非拉着我俩刨根问底,你有病吧?”

窦仕骁讽刺的说:“声情并茂,表演很到位!”

石原皱着眉头问道:“那文编辑是怎么一回事?”

王大顶说:“什么文编辑?”

石原脱口而出:“你没见过吗?”

窦仕骁说:“别假装不认识,你说你跟陈女士接触过他。”

王大顶说:“你是说戴眼镜的白胖子,对吧?那不你给的提示吗?”

窦仕骁说:“放屁!当时他就在你们房间,也因为他,你意识到陈佳影是共产党。”

“当时你,”王大顶又指白秋成,“他,检查过两次房间,那家伙在吗?”石原看着裴秋成,裴秋成尴尬地揉了揉鼻子。

王大顶说:“干点儿正事儿吧,蠢货,别再浪费时间了。共产党逮不着,给自家人刨坑,你长脸啦?我们被法国佬敲倒了,你特么不抓法国人,你就来审我们?你脑子里有屎啊?!”窦仕骁瞪着王大顶,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王大顶有了底气,嚣张的对窦仕骁骂道:“窦仕骁我告诉你!我这条腿这个枪不是白挨的!我陪你玩儿到现在,就是给你个教训!傻缺!错觉里边打转还乐不思蜀,自我感觉良好。你当你大花猫呢你!”

3

西餐厅里,陈氏兄弟、伊藤夫妇、乔治白三桌客人正在用餐,他们相互间隔得很远。

陈敏正说:“我觉得不对呀!内尔纳是怕日本人误以为要找的胶卷就是他手中的那枚,既然如此,他应该巴不得我俩接过这块烫手山芋啊。”

陈敏章说:“听他的鬼话呢,就算日本人发现那胶卷,又能误会他什么?共产党吗?胶卷一洗出来就看到内容了,误会也误会不了多久吧?我怀疑他不肯拿出胶卷是因为他也在跟别人叫卖,而且价钱更高。”

陈敏正一惊,悄悄的瞥了身后的乔治白一眼,说:“你是说那个乔治白?”

瓦莲蒂娜从厅门走来。陈敏章招呼说:“夫人,您先生没有同来吗?”

瓦莲蒂娜微笑说:“因为你们两个蠢货让他没了胃口。”

瓦莲蒂娜走到一张桌边坐下,与此同时,乔治白起身离席。

陈敏章对陈敏正说:“必须尽快处理掉那枚胶卷,决不能让美国人发现你我招完他们,又掉过头去跟苏联人谈判,要是冲击到了政权利益,你我连亡命天涯的可能都没有。”

这时,瑞恩走出电梯口,乔治白匆匆迎了上去,低声地对瑞恩说:“一会儿去我房间。”瑞恩说:“怎么了乔治?”

乔治白说:“我怀疑陈氏兄弟已经知道胶卷的事了。”瑞恩大惊:“怎么可能?除非内尔纳自己兜底,可他还在等我们出价呢。”

乔治白说:“刚才用餐时,我一直在观察他们的交谈,其中有两个口型多次重复。”乔治白放大、放缓地模拟了两个口型。

瑞恩对应着说:“胶卷……内尔纳?”

乔治白说:“这意味着什么?”瑞恩的眉头皱了一下。

这时候的窦仕骁铁青着脸随着石原匆匆走进休息室。

熊金黎早已从四楼下来,坐在休息室悠哉悠哉的喝着茶,看到窦仕骁的脸色,就已经明白了一切,她笑着打趣道:“怎么?到手的鱼又滑走了?”窦仕骁冷哼一声,狠巴巴的瞪她一眼。

石原很无奈的回复道:“不错,他们确实没有任何缺口。我想我们应该改变调查方向。”

窦仕骁说:“改变调查方向?这就是现在你的态度?你放弃了?”

石原说:“临时组合,不可能知道对方的机密身份。”

窦仕骁依然不服气:“不不……不,在我们撞见之前,他俩已经串供好了。”

熊金黎开导他说:“抱歉,你的不服气毫无底气。窦警长,你知道吗,你们的假设自始至终都忽略了一个重要问题,姓王的是什么人,他能有这个胆量为萍水相逢的人玩命?”

窦仕骁硬着头皮解释说:“他是……贪、贪恋女色……”

熊金黎一笑,反问道:“那你会因为贪恋女色跟别人玩命周旋吗?”

石原也摇摇头道:“贪恋女色?这个理由确实太牵强了。”

窦仕骁刚要开口,却被熊金黎沉声抢话:“承认现实吧!势态已经够僵硬了,在和平饭店行事必须谨慎,我不久前去看过姚苰,她与香雉将军会有日常的电话往来,这绝非一般的读者关系,你们却为了恐吓陈佳影夫妇而殴打她……”熊金黎迟疑了一会儿,委屈的补充道:“还殴打我。”

窦仕骁和石原尴尬的对视了一眼,石原拍拍熊金黎的肩膀无奈的安抚道:“属实委屈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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