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友前大吼一声，隐约出现了光亮中透着白点，他的眼睛半睁半闭，落到脑子里的是，已经不那么白的墙壁，有些熟悉的吊顶在他的头上。友前花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哪里——他的房间。
村书记尸体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天就仿佛是一个诅咒一样，一直在自己的脑海中盘旋，久久不肯散去。哪怕是进入了梦乡，这个恶毒的诅咒也没有消失，反而变本加厉，一遍又一遍的折磨着友前那颗早已支离破碎的心。
痛苦，就像洪流激荡之下异军突起的石头，只要一个不小心就被激流卷入，其中，撞到石头上头破血流。可这偏偏是小溪流向大海，漫长的旅途中不可避免的一部分。
思绪被风吹过风铃的声音带回到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候的友前和妈妈相依为命。村里面的人念着村书记做出来的贡献，对新上任的几任村书记都心存不满，所幸最后全村人一商量，便找了龙飞去请友前来做这个村书记。
“友前啊！”
“二爷？”村书记和友田夫妇已经下葬一年，今天是村书记他的阴生，友前特地从镇上赶回来祭拜。
穿过几道细细窄窄田埂，跨过那仅用一根枯木衔着两边木桥，再顺着小土坡往上爬，等到了地势平坦的地方，三座坟并排立在那里。
虽然是新坟，但因为靠近田地的关系，杂草自然而然就生长起来了。村里的土狗，也少不了来这撒泼打滚，顺便用尿做点标记。坟堆上少不了晒干的狗屎，当然也有新鲜的。屎尿的滋润让杂草疯长，和一年没剪头发的小伙子一样，乱糟糟的。
友前不偏不倚一脚踩在那坨新鲜狗屎上，但他置若罔闻，自顾自的清理这长出来的杂草。龙飞站在他身后，静静的看着，没有上前帮忙。
大哥对于龙飞来说，比亲生的哥哥还亲，对自己那是好的没话说。那些年闹饥荒的时候，他们俩相互帮助，硬是挺过来了。大哥一直没有儿子，龙飞就暗中告诉自己的孩子，要把大爷看做和自己一样对待。
村书记收养友前的时候，说实话，龙飞不是很高兴。一对因为偷吃而误食农药死掉，还给村子里留那么大一个烂摊子的父母生下来的儿子，有什么好的。不是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生来会打洞。”这友前说不定就随他亲生爹妈。
“二爷？”
龙飞慌乱的从往事中抽回思绪，生怕被友前看出什么，要知道，他大哥在世的时候，千叮呤万嘱咐这事可不能被友前知道，如今大哥走了，这点子事他还是得做好啊！
“怎，怎么了？”龙飞用手擦了擦汗。
“我们一块拜一下我爸。”
劣质纸钱被窜起一米多高的火焰无情的吞噬，因为材料用的不好的关系散发出不好闻的气息。纸钱有些没有烧尽的灰屑，顺着风卷到空中。老人说，这是去世的人高兴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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