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泠不知道为何心里有一种亲切感,于是她顺从着自己的心意,微微开口:“是哥哥吗?”
刘延松开阿泠,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宠溺地地说:“算你有良心,十年不见没有忘记哥哥,身体恢复了吗?爹娘可想你了!”
“我恢复了,哥哥放心!”阿泠笑着回应道,心里想着,这样好的哥哥,如果真的是自己的该有多好。
刘延放了心,将目光投向阿泠旁边的女子:“想必这就是小锦了吧!”
小锦与阿泠对视了一眼后,微微欠身:“小锦见过世子殿下。”
“不必多礼,你和阿泠离家这么多年,真是苦了你们了。”刘延又将心疼的目光放在自家妹妹的身上。
过去十年,阿泠的记忆中没有感受过亲情,但是此时此刻,虽然仅有半柱香的时间,她却从刘延这里感到了温暖。
马蹄声在耳边缓缓停下,常王沈望步履从容地走过来,脸上带着符合他身份的笑容看着阿泠:“十年不见,阿泠表妹不仅身子修养好了,还出落的如此亭亭玉立,舅舅和舅母见了定会欣喜万分。”说罢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阿泠后面的金绝门门主。
真是个心机深沉、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阿泠看着沈望心里腹诽着,随后皮笑肉不笑地迎上他的目光,回答道:“劳烦常王挂念,这么多年我和小锦多亏了表哥照拂呢!”
沈望似乎很满意阿泠的回答,笑着点头,然后转头对刘延说:“阿延啊,这位是洛先生,这十年阿泠和小锦一直在他府上修养身体,也是他负责教导二人。”说着伸出手指向金绝门门主。
看着沈望和那个所谓的洛先生,刘延想,这十年来,自己和父亲一直都没有完全相信过沈望,始终觉得当年阿泠和小锦的离开有蹊跷,如今妹妹虽寻回,但是事情的真相还得慢慢调查,想必这个洛先生一定是个突破口,但现在还不是好时机,所以刘延还是向门主拱手道:“舍妹自小娇蛮任性,这十年真是辛苦洛先生了,在下想请洛先生随我一道回京,让我父亲母亲当面向您道谢!”
洛先生看了沈望一眼,随后脸上立刻堆满笑意,同样向刘延拱手:“世子真是折煞鄙人了,郡主聪慧伶俐,鄙人并未废什么心力,怎还敢上京去向广平王邀功呢?”
阿泠听到这心里抽了一下,倒是从未见过门主这副模样,还真会演戏。
这时沈望开口:“阿泠是本王的表妹,她和小锦也是父皇和母妃看着长大的,本王会代广平王府和丞相府向洛先生表达谢意,阿延就不必如此客气了,依本王看,阿泠和小锦一路马车颠簸,不如我们就在此歇息一晚,明日启程回京,如何?”
刘延也不再坚持下去,加之担心阿泠的身体,便答应下来:“但凭殿下做主。”
众人一道进了山庄,里边真是大的很,景色也美,一看就是经常有人打扫。仆人们带着大家一一去了安排好的房间,然后分别送去了膳食。
天色已黑之时,沈望的屋内却未点燃任何烛火,彼时的他正坐在红木椅上闭着眼回忆着十年前的那个场景……
当时趁着先皇后故去,父皇大病,自己和母妃发动宫变意欲逼宫夺位以及杀掉当时被废的太子和襄王这两个心腹大患。
但是不成想,舅舅广平王临时反悔,阻挠自己带兵冲入父皇寝宫,僵持之际安王带兵进宫,一时之间战局扭转宫变即将溃败,但是自己派去杀九弟沈宴的江湖杀手洛惊还没有消息。
正当自己和母妃在殿内焦急等待的时候,洛惊赶来,噗通一下跪在自己和母妃面前:“属下无能,竟让长乐郡主和相府小姐救走了业王,还请贵妃娘娘和常王殿下恕罪!”
自己听后怒骂洛惊:“你枉为江湖顶尖刺客,怎能不敌两个不到十岁的女童?”
洛惊回答:“那长乐郡主小小年纪诡计多端,属下也是受了蒙骗啊!”
自己心情沉重地闭上了眼睛,随后问道:“那就是说,你不知道他们三人现在身在何处?”
“禀殿下,属下察觉到不对之后迅速跟了过去,业王早已不见踪影,就剩下长乐郡主和相府小姐阻挠,却没想到,属下没……没掌握好力度,失手……失手将长乐郡主和相府小姐给杀了。”
常王现在都还记得当时自己听到洛惊的话后踉跄地后退了两步,母妃当时也惊得从贵妃椅上站起身来:“什么!”
不久后,是母妃打破了殿内的寂静:“她们二人的尸首现在在何处?”
“回禀贵妃娘娘,宫内人多眼杂,属下已经命人将二人的尸首带到宫外了。”
自己当时的心情是震惊中夹杂着不安,着急的说:“母妃,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徐老丞相本来就不站在我们这边,舅舅现在又有所动摇,若是他们知道刘泠和徐时锦已死,定不会放过我们的,以他们二人在朝中的权势,再加上定北侯,别说太子之位了,到时候怕是连我这个常王的爵位也保不住了。”
母妃当时急得也是来回踱步,好在最后她想出了办法:“望儿,你一会儿带着人随洛惊出宫,记住,你务必亲自确认她们的尸首再将她们下葬。”
“是,母妃,那该如何向舅舅和徐老丞相交代?”
母妃转头看向洛惊:“洛惊,即日起,你就算走遍世间各地,也务必找来两个与刘泠和徐时锦面容相似、年龄相仿的女童,然后你亲自将她们扶养长大,等十年八年之后,再让她们以长乐郡主和相府小姐的身份回京,到时候时间已然过去很久,加之面容相似,也不会有人产生怀疑了。”
洛惊立刻拱手行礼:“贵妃娘娘好计策!属下到时候再教两个女童习武、琴棋书画、舞乐女工,说不定十年八年之后,还能利用她们帮到常王殿下。”
“如此甚好!洛惊,我和常王会帮助你取得金绝门门主之位,并助你在江湖立威,只是今后,你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吗?”洛惊知道自己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本来自己和母妃打算宫变成功之后就将他灭口,可是那个时候宫变出了差错,刘泠和徐时锦又被他意外杀死,只能暂且继续依靠他做事情了。
“多谢贵妃娘娘,属下一定会尽心竭力帮助常王殿下取得太子之位。”
“咚!咚!咚!”敲门的声音响起,将沈望的思绪拉回,他沉声说道:“进来吧!”
金绝门门主进来后便立刻抱拳跪下:“属下洛惊拜见常王殿下!”
沈望背对着洛惊:“起来说话吧。”
“谢殿下!”
“你这件事情办的不错,今日本王见到她们二人,也没有想到她们竟和当年真正的刘泠和徐时锦长的如此相像,特别是刘泠颈间的那颗痣,都如此类似!”
“殿下谬赞,能为殿下和贵妃娘娘分忧,是属下的福气。”
“你曾经告诉过本王,她们二人是你在乡下买来的,后来你用你们金绝门的独门秘法令她二人失忆,还给她们取了刘泠和徐时锦的闺中小字做名字,并多次成功完成刺杀任务,如今更是金绝门的左右使,如此说来,本王最后再问你遍,你确定她二人可靠吗?能够为本王所用?”沈望的话语里难掩担忧。
“殿下尽可放心!此次任务,我用她们二人过往的身世记忆和生身父母的性命相要挟,她们定会对殿下和贵妃娘娘唯命是从!”洛惊非常确定地说。
“那便好,她们要嫁给沈敬和沈昱的事没有别人知道,只是我们的计划而已,待回京之后,本王和母妃会向父皇进言,尽快将此事落成,还记得十几年前,七弟和九弟就曾为了刘泠表妹打过一架,我现在很想知道,如果九弟得知他心心念念十几年的青梅竹马要嫁给他的七哥,他会作何反应?”沈望玩味似的勾起一抹笑容。
“相信一切都在殿下的掌握之中!”洛惊继续拱手回应着。
“到时候就看看这个阿泠能掀起什么风浪了,最好这风浪越大越好!”沈望边说边转着手上的白玉扳指,又继续说道:“无事你便退下吧,若有事还像往常一样联系即可。”
“是,属下告退!”洛惊离开了沈望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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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在阿泠的房间,则是灯火通明,刘延、小锦、灵璧和灵玉,还有刘延身边的小厮都聚在这里。
“阿泠,小锦,我都讲了好几件你们小时候的事情了,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吗?”刘延担忧又着急地问道。
阿泠和小锦对视了一眼,一起向刘延摇了摇头。
灵璧和灵玉也对视着叹了口气。
刘延看着阿泠和小锦说道:“唉……罢了,你们能回来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恢复记忆的事,等回邺京我们再想办法吧,说了这么久你们肯定饿了,我带了糕点和蜜饯,都是你们小时候最爱吃的,这可是娘亲亲自准备和丞相府专门送到我手上的。”说完便招呼小厮:“你去我房间取来!”
在阿泠心里,和沈宴在一起是甜蜜的感觉,而刘延,今天已经不止一次地让她感受到被家人呵护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她心里还有一丝愧疚,觉得是自己占了本该属于长乐郡主的一切。
阿泠斟酌着开口,眼中有一丝不安:“哥哥,今天早上,是我们十年后的第一次见面,为什么你就能确定我就是你的亲妹妹呢?”
刘延觉得十年未见,自己的妹妹确实不似以前那般天真无邪了,甚至还多了点忧虑,但是他只当是因为她离家太久,这么多年自己成长不易,而且人长大了自然会想的多一点,于是他回答说:“阿泠,你现在的容貌与十年前有六七分的相似,并且,我曾经看过娘亲年轻时候的画像,所以今日我一见到你,立刻就确定你就是我的妹妹,而且,今日见到你的第一眼,还有经过这一整日的相处,你给我的所有感觉都证明了你就是我的妹妹刘泠。”
阿泠看着刘延认真的眼神,感觉……感觉会骗人吗?感觉很重要吗?沈宴对我的好是不是也是因为我给了他刘泠的感觉呢?她不知道,她只是想,如果我真的是长乐郡主刘泠就好了。
小锦听了刘延这一番话也想起了和沈昱前些日在莳花阁初见的时候他的眼神,好像……好像也是久别重逢的感觉?
不多功夫,小厮便把糕点和蜜饯端了上来。
阿泠曾经见过这些吃食,从前是因为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没有心情去享用,但现在吃着糕点,品尝着它的味道,看着刘延关心的眼神,竟也产生了一种熟悉的感觉,她和小锦对视了一眼,对于这个任务,她们只当自己是冒名顶替的杀手,可是今日一整日,都有一种好奇怪的感觉啊,为什么她们会对刘延口中的邺京的亲人那么向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