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看着自己怀里的姑娘笑得一脸得意,不禁叹了口气,纵使她失忆了,却还是和以前一个样子,自己总是败在她的鬼点子下,然后还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阿泠姑娘这是何意?”既然她不说,那就开口问她。
“沈将军好狠的心,算计人家漫山遍野的跑了两个多时辰,然后又跟人家打了三十多个回合,招式狠厉,寸步不让,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现下本姑娘疲惫不堪,腰酸腿软,所以还得劳烦沈将军把我抱回去。”边说话还边将自己的剑收回鞘中,然后环住沈宴的脖颈,靠在他的肩头。
“阿泠姑娘勇猛无比,机敏非常,怎需要沈某帮忙?”沈宴边说边欲将人放下。
阿泠感觉到他要把自己放下来,用尽力气紧紧搂住沈宴的脖颈,说什么都不肯松手,同时大声喊着:“沈宴你要是不抱我回去,我就把你的玉佩复制千百块拿到邺京的集市上卖掉,到时候让业王殿下在整个都城遍地走!”
沈宴闻言,重新将阿泠拦腰抱起,这下他算是真的确定了,无论她有没有失忆,是长乐郡主刘泠本人无疑,和十几年前的那个无赖的小郡主一样鬼点子多,更何况她现在有高强武功的加持,肯定什么都做得出来,为了避免自己的计划被打乱,还是顺着她吧。
阿泠虽然感受到了沈宴的一丝无奈但却没有将自己放下,她开心地继续靠在沈宴的肩膀上,“沈将军,启程吧!”
“等一下等一下,沈将军,去那棵树那儿,我得把我的银针拔下来!”临出发前阿泠不忘记拔下自己的银针,以防金绝门的人找到自己。
“想不到阿泠姑娘连使用暗器都如此节俭。”沈宴抱着她走向插了一排银针的树。
——————
从戍卫所的大门直到阿泠的屋子,一路上站岗的士兵们见了自家将军抱着阿泠姑娘回来,阿泠姑娘还将头紧紧埋在将军的肩膀处,均惊讶地失了往日不动如山的样子。
罗凡和老七正在院中一边吃着橘子一边说着话,见到这种场景顿时难以置信,老七开口:“罗哥,这就是你说的将军办的大事?”
罗凡自己还是一头雾水,顿时觉得旁边的老七聒噪地很,拿起一个橘子堵上了老七的嘴,“等我去看看。”
这边的沈宴却面不改色,旁若无人地抱着怀中女子进了她的屋子。
在外面的一众军卒们看来,将军此番定是抱得美人归了,阿泠姑娘是娇羞地躲在将军怀里,不敢抬头。殊不知他们心中这位娇羞的姑娘,在他们将军怀里可是快憋不住笑了。
沈宴用脚勾住房门关上,将怀中女子轻轻放在床上,叉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明天一早,我抱你回戍卫所的事就会传遍整个镇南军,既然阿泠姑娘想要的效果都得到了,就给我安分点,我每天很忙,没时间看着你!”
“我哪有什么想要的效果啊,是将军算计我在先,怎么能倒打一耙呢?”她故作委屈地嘟嘴道。
沈宴不管她有什么目的,但是她既然了知道自己在怀疑她试探她,还是将话说开:“我试探你是为了我大魏南疆和几十万镇南军的安危着想,阿泠姑娘深明大义自然不会在意,你的那些鬼点子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你听好了,既然你想要住在这,你就得听我的,若是妨碍军务或者打探军情,都得受军法处置!”
阿泠见沈宴似乎是已经将话挑明了,也敛起自己这看似不正经的做派,正襟危坐,神色凛然:“沈将军允许我住在这便好,你放心,我对你的军务军情毫无兴趣。”
“阿泠姑娘清楚就好。”沈宴说完便抬脚离开了房间,之所以对她如此狠厉地说话,是因为他实在无法预料到她的鬼点子,只有先一步将话挑明,才能拥有主动权。
阿泠看着沈宴离开的背影,我想要的,是我曾经失去的记忆,我内心的空洞始终无法被填平,我忘记的人和事,应该是至关重要的;我想要的,是自由,就是想让金绝门畏惧你的皇子身份,畏惧你的镇南军,让我脱离金绝门那个牢笼,那个杀人如麻的牢笼困的我十年喘不过气来。
——————
罗凡见将军从阿泠姑娘的屋子出来,马上跟了上去,嘴里念叨着:“将军,你不是告诉我说咱们试探一下阿泠姑娘的吗?你这到头来还是没抵住美色的诱惑,这一失足成了千古恨啊!”
沈宴回头看了罗凡一眼,罗凡对上自家将军的眼神,立刻噤声,还不忘左右看看。
待两人进了沈宴的屋子后,沈宴开口:“她没问题。”
“属下也猜到了,阿泠姑娘能跟您一起回来,就说明不是贞贵妃和常王的人,那将军是打算留她在这戍卫所住下去吗?”罗凡神色了然。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先出去吧!”沈宴面无表情地说道。
“是。”罗凡拱手行礼后便退出去了,他始终觉得,将军一定是喜欢阿泠姑娘,不过既然阿泠姑娘不是奸细,那他倒是很乐意支持两人的。
沈宴靠在椅子上琢磨今天下午的事,他让罗凡提前带人制造了那些脚印和打斗痕迹,引着阿泠走遍了戍卫所附近的重要地势,为的就是要看看她会不会四处查探镇南军的边城布防和暗桩,而且戍卫所内对她一路畅通也是为了试探阿泠会不会在自己不在戍卫所的时候四处查探,并且自己做得这个局也是故意让她识破的。如果这两件事她都做了,这就说明她很大可能是贞贵妃和常王派来的,加之她长乐郡主的身份,如果发现被设计进了圈套,一定会趁着在外边的机会离开岭南边城,但是她没有走,这两件事她也没有做,看来,她真的不是贞贵妃和常王派来的。
她在追虎啸帮,最近江湖上只有金绝门的人在追查虎啸帮,那她的身份……现在最大可能就是金绝门的杀手,她到底是如何入的金绝门呢?
虽然虎啸帮的行径为江湖人所不齿,但是没人敢明着对付虎啸帮,看来其背后的人一定权势滔天,说不定就是江州库银案的主使,毕竟这个案子八年悬而未决。唯有金绝门的人敢追杀虎啸帮,可见金绝门的背后应该是有更大的人物,这个人物是谁呢?若是金绝门也是因为江州库银案追杀虎啸帮,那刘泠必定牵涉其中,还是将她
留在我身边保护吧。
沈宴从傍晚回来一直在沉思,直到阿泠提着食盒来敲门:“沈将军,该吃饭了,下午跑了那么久又打了那么久,肯定饿坏了吧!”
沈宴微微勾唇,这个丫头真是不让人消停,“进来吧!”
“沈将军,你也知道的,下午我不在戍卫所,没时间做菜,所以今晚你尝不到我的手艺了。”阿泠提着食盒边走边说,“不过我既然住在了这里,以后总有机会的。”
“嗯。”真是话里有话,还在提醒我她要在这常住,看来真不能小觑了她,沈宴一下就明白了她话中意思。
沈宴一手接过她手中的食盒,往外拿着吃食,阿泠将这看在眼里,便坐了下来,双手捧住脸颊开始一言不发地看着沈宴。
姑娘带着温柔笑意的目光将他盯得只觉面上发热,于是开口转移自己的不自在:“
用餐吧。”
阿泠继续看着他,不禁开口问道:“业王殿下生的这般好看,若是在邺京城中,岂不是要迷倒了所有的大家闺秀。”
“只有沈某认定的人才有资格做我的王妃,沈某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永不分离,就算她日后烦了,腻了,我也会如影随形,纠缠到底。”沈宴一边说着一边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仿佛这样盯着她她便能想起小时候她曾把自己许给他做王妃的记忆来。
阿泠听着他的话,看着他的眼神,想起了昨天晚上他紧握住自己的腰时说的同样的言论,不由得面上发烫,心也跟着砰砰直跳,缓了一会后,阿泠上手抢了沈宴手中的一双筷子,开始埋头吃饭。
这顿饭吃得两人都无比沉默,阿泠心中困惑又纠结,困惑的是为什么沈宴的话和眼神可以让自己这么慌乱,明明自己身为一个杀手定力很好的;纠结的是自己要不要继续“招惹”他,他那一生一世的言论可不像是唬人的。
而沈宴却在忧郁,把她留下来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可是若是她真的爱上了自己,现在的自己又能保证给她一生一世的感情吗?
没想到一顿饭是这样吃完的,沈宴瞧着小姑娘阴晴不定、心不在焉的样子,实在想不出是为什么,“这食盒先放在这吧,一会我让罗凡来拿,你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吧。”
阿泠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神,“嗯”了一声就匆忙出去了,独留下沈宴在看今天军务汇报的折子。
回去后便开始抱着剑发呆,脑子里全是沈宴说话的样子、冷漠的样子、英武的身姿……还有那不时的温柔,好像,继续“招惹”他也不是不可以,想着想着便顾自的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从开着的后窗射进来一支飞镖,瞬间扎在了房间的木柱上,阿泠立刻警惕起来,走近一看,瞧着银色飞镖末端刻着的几缕黑纹,瞳孔收缩,神情凝重,迅速拔下飞镖从后窗跳了出去。
阿泠在戍卫所外侧后墙处又发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飞镖,方向指着北边的森林,她捡起飞镖,冷笑着:“还是被你找到了。”
今天下午在这边城的重要地势处转了两个多时辰,虽然没有故意查探,可是却凭着自己绝佳的武功知道了暗哨的位置,所以此刻阿泠顺利地躲开了镇南军的暗哨,来到了今天下午和沈宴打斗的那片树林。
果然,她瞧见一个黑衣女子正背对着她站立在不远处,开口的声音似降至冰点:“想不到金绝门竟派出堂堂右使大人亲自来寻我,真是煞费苦心啊!”
“堂堂左使大人竟失去联络一个月,门主十分担心你的安危,特意派我来寻你。”那黑衣女子转过身回应阿泠,同样是一张冷若冰霜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