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宝玉正为难,忽听有人在窗外说道:“好没道理的话,你们弄丢了人怎么管二爷要呢,忠顺王府是什么样的地方,北静王又是什么样的身份,如何好逼着二爷为了一个丫头去求人,况且也名不正言不顺。”宝玉和花自芳抬头看来人,正是宝钗,原来宝钗让莺儿捧着个食盒来给宝玉送饭,恰好听见花自芳催逼宝玉,便如此说了。花自芳知是宝钗,并不敢辩驳,只得低头跪在地上,宝钗坐在书桌边,道:“并不是我们对底下人冷心冷肺的,只是我们也有我们的难处,依我说这件事也并非没法子,你且出去详细打听,一则袭人到底是不是在那府里面,二则被买进去是做什么的,有没有人难为她的,一概都清楚了再想办法赎她出来,若是缺银子,尽管进来告诉,但凡我跟二爷帮得上的,也决计不会推辞,也是主仆一场的意思。”花自芳听了只得退下。宝玉仍在椅子上垂首哭泣,宝钗正色劝道:“你这会子哭也无用,他们家不经心才有今日之事,她出去之前我也曾百般嘱咐的。咱们能帮到多少也要看她自己的造化。”原来宝玉深知是自己连累了袭人,必然有人说出了袭人曾经做自己屋里人的事,所以她一出去就被忠顺王府盯上了,当年为了协助琪官私逃,被忠顺王府的长史官告上门来,自己也险些被父亲打死,但这一节公案如何能告诉宝钗。
宝钗看着莺儿伺候了宝玉用饭,才回房去了。思来想去觉得宝玉不爱读书皆是沉湎于儿女情长之事,不若再给他放两个房里人缠绵住他,也好叫他不再为什么黛玉、袭人的牵肠挂肚。宝钗心下决定了便开始物色人选,若论自己了解深知的,莫过于莺儿,若论稳重妥帖,还属麝月,但这两人的姿色都属平常,宝玉对她俩似乎也并不怎么大理会,因此心里又踌躇起来了。次日,向王夫人请安之时,宝钗略提了几句要给宝玉搁房里人的事情:“太太不知,近来他很知道好歹,每日用心读书做文章,我想着咱们府里的爷们儿差不多的年纪都有几个房里人了,偏我们不这样,也叫人背地议论,不若太太做主看哪个丫头好,与我一起服侍二爷的意思。”王夫人笑道:“我的儿,难为你有这样的胸襟,自然是好的,只是就怕老爷不愿意,为着不耽误他们读书,宝玉和环儿都不曾给房里人,论理说年纪是到了。这么着,我今晚试试老爷的意思,若是老爷允了,咱们再挑合适的丫头。”晚间,贾政回房歇息,王夫人又提起给宝玉和贾环放房里人的事情。贾政叹道:“原是我怕误了孩子们的学业,所以一直没有这么着,既是你做母亲的再四提起,又是为了子嗣,我也不好不允的,我早年就看中了两个丫头如今正合适,就把玉钏给宝玉,把彩云给环儿。”王夫人素日是知道彩云跟贾环好的,虽然是她的丫头,可到底也不理论这些。但因为金钏之死,怕玉钏心里对宝玉有隔阂,因此不大乐意,只得对贾政说道:“老爷看人不错,玉钏无论样貌还是行事都可以给宝玉使唤,只是她母亲只剩了她一个女儿,早求了我说年纪大放出去自便,我已经答应了。”贾政便道:“那就罢了,媳妇陪嫁里有好丫头挑一个也可,总比外面买来的好。”王夫人便立意把莺儿给宝玉做通房,待生下一子半女就封做姨娘,只等跟宝钗商议了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