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如果另一个世界上只有严峫没有江停呢?
严峫,建宁严家的嫡长子,家里世代从商,家族庞大,各地均有人脉资源。从小不爱圣贤书只爱武侠话本,因而有一颗仗剑天涯的心。严峫此人虽出身大家,但为人极为豪爽、不拘小节,喜欢结交志趣相同的朋友。
如果这个世界没有江停,那么严峫会在十几岁的时候独自离开家去各个地方游历。一边结交朋友一边尽自己所能帮助普通百姓,吃饭可以去自己家的饭店吃,睡觉可以去自己家的客栈睡,没钱可以去自家的钱庄拿,好不快活。
然后潇潇洒洒好几年,快三十的时候应父母的要求娶个门当户对的女子,慢慢接手家里的生意,往后余生继续壮大家族的势力,等到子孙满堂,慢慢放手家里的生意,一辈子就这样过去。
2.
如果另一个世界上只有江停没有严峫呢?
江停,无父无母,从小被行走江湖的郎中杨媚收养。杨媚死后,江停继承了杨媚的深山小院,靠治病、捕猎、采摘名贵药材进行售卖为生。
江停生性薄凉不爱受约束,会救济苦难中的百姓,也会替人打抱不平,但从来不结交朋友,也从不巴结谁,一直都是一个人满江湖游走。遇到天气不好一般会选择客栈或寺庙落脚,实在不得已会给百姓钱在百姓家借住。
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严峫,那江停会一直这样。偶尔江停回到深山小屋住一阵,然后再出来到处游走,明明有一身本事却坚持不入朝不进军,只随便选一处地方摆好纸笔替人把脉治病,然后去深山幽谷狩猎或者寻找名贵药材出来卖。要是哪天厌了烦了直接隐居,养只猫,买点鸡鸭,自己种点吃的,平时就种种菜摸摸猫打打猎,日子平静却幸福。
3.
但是没有如果,有严峫的世界就一定有江停,有江停的世界就一定有严峫。这是必然的。
江停曾经意外救过一个人。
当时江停住在山里,白天闲着没事干在外面打猎,准备弄点野味尝尝。严峫刚好游历到这边,但向来好运气的严公子这回运气不行,不仅在山里七拐八拐迷路了,还掉坑里去了。这坑对严公子来说没多深,能爬上去,就是废时间,好不容易爬上来了,没走几步又踩中绳套,荒忙之中严峫只能保证自己的剑在手里,剑鞘就不一定了。被吊起来的第一时间严峫就是四处乱看,结果第一眼就看到有个人举着箭对着他,那箭严峫感觉马上就能射进自己眼睛里,严峫心直接提到嗓子眼,身体先一步做出反应,身体直接朝上弯,一剑斩断绳子从空中落下,直接把小腿骨摔断了。至此,严峫倒霉鬼的日子才结束。
严峫想爬起来跑,但是根本站不起来,只能往前爬,但是严峫自己也清楚,根本跑不了。刚才的坑,还有绳子,肯定都是举箭那个人拿来狩猎用的,但是猎的是什么“动物”严峫就不知道了。
耳边传来拨开植物发出的细碎声音,对方来得很快,转眼就到严峫身边了。
严峫也不爬了,直接认命,反正他家有钱,只要对方不是死士那就有希望。当对方的鞋子落到严峫眼前时,严峫直接就是一句“好汉饶命”,同时,耳边也飘过一句“你没事吧”。
“?”严峫抬头,对面那位已经蹲下来了,于是和严峫来了个四目相对。严峫吞了下口水,无他,这人长得白白净净地哪像个猎户啊?这是一时兴起来打猎的公子哥还差不多,但是吧,严峫看了眼对方穿在身上的衣服,严家的下人都不穿这么次的料子。
“大侠,怎么称呼?”严峫带着讨好的笑问对方。
“江停”江停眉眼间看起来有些不高兴,他好像不喜欢大侠的这个称呼。
“江大侠,你好,我叫严峫”
“叫我江停就行。”江停起身朝严峫下半身那边走去,“腿断了吗?”
“嗯”
江停在严峫腿上捏了几下又按了几下,那滋味相当酸爽。然后江停就直接一只手把严峫扛起来了,走的时候还不忘把严峫的剑鞘捡起来。
严峫:“?你你你你……”严峫根本不知道江停是什么人,第一反应就是这人想干嘛?他想干嘛?他是不是想把自己拉去卖了?
“我就住在这山里,你是因为我布的陷阱受伤的,我得把你治好。”
“你会治?”
“当然会,你知道杨媚吗?”
“那个号称‘毒蝎圣女’的江湖女医?”
“她是我老师。”
如果江停真是杨媚的学生,那他确实会治。那可是杨媚啊,杨媚游走江湖多年,到处都有她的传奇故事,人美心善医术堪称天下一绝,而且武功高强,传闻当今圣上都想请她入太医院,但是人家不慕名利连夜跑了。遥想当年严峫刚开始学说话的时候,那之前严母身体一直不好,严父偶然遇到杨媚就了请过来,杨媚开了张单子让准备药材熬了喝,喝了段时间严母身子就彻底好了,这些年都很少生病,那时候杨媚还逗过严峫,一转眼都过去二十多年了。
严峫想起这一年多都没听过杨媚的事,也就直接问了,“你老师她现在怎么样了?”
“死了”江停的声音听着毫无波澜,“前年冬天去采药的时候被毒蝎蛰了下,死了。”
严峫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杨媚自称“毒蝎圣女”,可最后却因为被毒蝎蛰了下死了,这或许就是她这种江湖人士的命吧。
想到曾经杨媚治过母亲的体寒,严峫又问:“她埋在哪里?我可以去祭拜吗?”
“山里,等你腿好了我带你去。”
“行”约定好了,严峫又想起来刚刚看到江停时的情况,“那些陷阱是你布置的?”
“嗯,”江停应下了,“我刚不是说了吗?不像吗?”
当然不像好吗!严峫心想,但他不敢说,怕江停把他丢旁边让他自生自灭,这深山老林的他腿断了他要怎么活啊,“你住山里?”
“嗯”
“远吗?”
“有点,在山的最里面。”
严峫突然想起自己以前看过的武侠话本,里面总有一种人,不慕名利不畏强权,就喜欢到处游历,住的也是些深山老林,一年到头都不一定会出来一趟。严峫看着江停背着的箭筒,里面放了几只箭和一把弓,江停刚刚就是拿那把弓搭着其中一支箭对着自己,就那一眼,严峫深深感觉到了这个人的恐怖。江停是那种看上去比较瘦弱的身材,无论是身高还是体型,看上去都比不上严峫,就是一种连两桶水都挑不起来的感觉。但是江停单边扛着严峫依旧全程健步如飞,呼吸也很平稳没有一丝急促。严峫觉得,他好像遇到话本里那种隐居深山的大侠了。
严峫想和江停聊天拉进下彼此关系,随便交个朋友,以后有什么事可以互相照应,但是江停给他的感觉就是冰冷不进人情,不过这怎么能难倒严峫呢,稍微想了一下,严峫又对江停发起了进攻,“你就一直在那住着不下山的吗?”
直到把严峫丢到杨媚曾经睡的床上然后离开屋子准备东西时,江停才松了一口气,严峫话真的太多了,多到离谱,他又不能不回,而且严峫是因为他才受伤的,他不能不管。
另一边的严峫正在四处打量这间屋子,其实没什么好看的,就是四面墙,一张土灶床,一前一后两扇被锁上的小窗子,一架很旧的柜子,就这样了。
江停进来时已经换了一副打扮,严峫差点没认出来。其实变化不大,原本江停是把头发束起来的,现在只是放下来了而已,还有袖子,原先为了方便是绑着的,现在放下来。再加上江停长得白净,脸部线条很柔合,看人的目光也很平静淡漠,如果忽略那粗麻制成的衣服的话,有一种话本里的无情仙人的感觉。
严峫真的很想给江停换身衣服料子,他家下人都不穿这么次的料子,江停作为杨媚的学生,医术肯定不错,应该不至于赚不到钱买不起好一点的料子吧?好好的一张脸,感觉都让衣服毁了,但凡江停穿个好一点的料子那绝对就是话本里的无情仙人了。严峫一边想,一边暗暗下定决心早晚有一天要把江停这身衣服扔了,虽然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决心。
江停进来之后先是打开了靠院子的那扇窗子,从严峫的角度可以看到外面院子的情况,但也没什么好看的,就是一圈围墙加一扇院门。江停说他不常在这里住,所以除了一些基础的家具不会多弄其他的。
之后的几天,严峫一直住在江停的小院里。江停白天在屋里时间不多,但在屋里的时候严峫都会以各种各样的事找江停,一会儿是突然想起来有种药自己不是很明白功效,一会儿是自己有个朋友哪里不太好想听江停分析一下,一会儿是之前某某地爆发瘟疫问问江停知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会是我觉得江兄博览群书学富五车真的不爱钱权吗?
江停觉得严峫很没有眼力见,他每天大半的时间都待在外面是为了什么?他为什么不爱搭理严峫?严峫想过这个问题吗?他肯定没有,江停虽然没有明说,但他表态表的很清楚,他一个人很好,他就喜欢一个人,不想交这样那样的朋友,但是严峫死缠烂打太严重了,不理又不行,江停只能一天到晚都待在外面。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眼一个多月就过去了,严峫恢复得很好,走路完全没问题了,但严峫就是赖着不走。江停医术高明又智勇双全、性格也好,广交良友的严峫真的不愿意放过,但江停也不止一次表示这段时间就当赔罪其他的想都别想。
严峫很苦恼啊,江停也觉得麻烦,他真的忍无可忍了。在严峫又一次提起这件事之后,江停直接就说:“严公子,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了,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想和任何权贵搭上关系,我过好我自己的生活就行了,别的都和我无关。严公子腿也好了,我看差不多我就送严公子下山吧,这山我这段时间也是待腻了,我想出去到处走走。”
江停不耐烦地扭过头,不想再看严峫。江停是个比较含蓄的人,把人逼到直接送客严峫也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反正迟早都是要走的嘛,也差不多该走了,“行,我之前说要去祭拜您老师杨媚,不如我们现在就下山去买东西,然后回来祭拜,拜了我就走。”
江停“啧”了一声有些不高兴,但是严峫总算愿意走了,也就不情不愿带他下山去买东西去了。
严峫发现江停真的是个很随性的人,祭拜故人明明是古时就遗留下来的文化,但是江停对这件事却是保持一个下葬了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的态度,不然杨媚的坟头草怎么都三尺高了?
江停也表示:“她让我想来就来,不想来的话就不来,她在这就这么躺着挺好的,安静,自在。”
原来死了没人管也叫一种自在。严峫算是看出来了,江停那种什么都不在乎的感觉就是跟杨媚学的,不过就是收钱治个体寒身弱而已,严峫对杨媚其实也没什么感情,一开始就是找个话题,现在也只是进行最后的一点努力而已。反正他努力过了,江停不愿意他也没办法。
“那以后还有机会再见吗?”严峫问。
“以后再说吧,我也是到处跑,想去哪去哪。”
机会渺茫,但严峫真的很不甘心,江停可比他那些朋友聪明得多武功搞得多。但是再不甘心也要放手,江停估计早就受够了他。
两个人就此分别,严峫回了躺家,江停收拾东西四处转悠。
虽然两个人才相处了一个多月,但江停却感觉已经习惯了严峫,刚开始分开的时候其实很不习惯,总感觉耳边太清静了。但他们已经分开了,江停知道严峫可能在哪,但是不会去找,严峫生活的环境太复杂了,那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严峫回去后对江停也是念念不忘,原因无非还是想交个朋友没交成,但好像还有另外一点,比如说严峫偶然路过布庄的时候,看到里面各种颜色的布料就想江停穿着一定好看。托摔断腿的福,严峫穿了一个多月的粗麻的衣料,临走想送江停些东西,全被江停婉拒了,哪怕钱都付了江停都不要。
但是生活要往前看,两个人过了一段时间都习惯了没有对方。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眼三年过去了,严峫在外面浪了几年,也该回家慢慢接手家里的生意了。
有天傍晚,严峫和人谈生意的时候偶然瞥见一眼粗麻制成的白色衣角,当严峫扭头去寻找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了。这眼白色让严峫想起一位故人,这三年他尝试过寻找对方,也去过当年那座山,但一直没找到人,莫非他游历到这里来了?尽管严峫很想去找找,但他不能丢下身边的人自己走了。
当天晚上,严峫想起白天看到白色衣角,内心根本无法平静,反正睡不着,严峫坐在书案前,铺纸、磨墨、提笔。
一刻钟的时间在严峫笔下悄无声息地过去了,纸上的人有了个大概的样子。严峫很少画画,毕竟过去三年了,很多细节需要他慢慢回忆 。他记得江停的脸,但是细致一点的,例如眉形、眼睛、唇形,他只记得江停眉毛有点淡、眼神很淡漠、嘴唇看着很薄,再具体就不记得了。
严峫一点一点地完善自己的画,除了负责夜间巡逻的护院,下人们都去睡了,这会儿严峫的院子里安静地可怕,只有煤油灯偶尔会发出一点“噼啪”声。
时间很晚了,严峫也累了,画也画好了,刚准备去睡觉的时候外面突然发出“砰”的一声把严峫吓清醒了,严峫转身提起煤油灯就推开门出去了。
院子里很黑,只有门旁边点着一盏昏暗的灯,时不时窜出一两声蝉鸣。在严峫房间的门正对着的地方,一个人趴在地上,他穿着白色粗麻制成的衣服,戴着白色斗笠,衣服和斗笠都沾着血。
对于这么一位不速之客,尽管他穿着很熟悉的白色粗麻衣服,严峫也没有放松警惕。
没等严峫去扶,对方已经自己坐起来了,腹部可以看到大片血迹。对方掀开头上的斗笠的一边,“好久不见”
声音很熟悉,但严峫不敢确定,因为对方斗笠遮盖下还戴着白色面纱。严峫还没让他把面纱摘下来,他就已经主动摘下了面纱。
看见三年没见的人,严峫很想把他扶起来请进屋里去然后去找人帮忙看看,但是三年没见也没听到过对方的消息,严峫不敢保证他什么都没变。尽管很想把人扶起来,但严峫忍住了,他依旧站在那,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地上的人,语气冰冷没有半分重见故友的喜悦,“你怎么受伤了?”
“中箭了”
“怎么中的箭?”
“哈哈哈”江停看着面前一脸严肃的严峫,突然笑起来了。
严峫不知道江停在笑什么,看来过了三年,江停果然变了,以前的江停淡漠地很,根本不会这么笑。江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笑起来了,可能是在笑命运有趣。
江停没笑几下就闭嘴了,老老实实回答:“今天上午偶然遇到一个落湖的姑娘,我以为是不小心掉下去的,就把人救起来了。结果是自己想不开,说是昨晚被金家公子金杰强暴了,以后没法嫁人了。我跟了那个金杰一天,他刚刚因为家里有事急着回去,路上除了他和他的小厮没人,我把他那个小厮拿药迷晕了,把他拖出来揍了一顿,想把他扒光了挂城墙上,结果遇到他家护院了,里面有个箭术不错,这不就中了吗。”
这瓜听起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严峫这些年四处游历也是些因为见过欺辱普通姑娘被人收拾脸面丢进的纨绔子弟,自己也偷摸收拾过一些,但还是头一次遇见收拾人的。而且还是江停,老实说,严峫觉得这种事和江停压根搭不上边。
尽管如此,严峫依旧没有放松警惕,“那你怎么到我家来了?箭呢?”
江停看着严峫屋子的房檐,语气是一如以往的淡漠,“箭早拔了,太影响我逃跑的速度了。他们一直追着,我看你这屋顶比较平想上去歇会,一直跑也不是办法,结果没站稳就从屋顶摔下来了,我没想到这屋子是你在住。”
话说到这,严峫也松了口气,只是一个普通纨绔而已,又不是皇子。而且遇到他也只是意外,又不是存心的,江停曾经照顾他一个多月,现在江停受伤了也该轮到他照顾江停了。
严峫扶起江停往屋里走,江停伤得可能有点重,半边身子都倚在严峫身上,走路也走得有点歪,但好在江停很轻,这点重量对严峫没有任何负担。
“我有个朋友医术不错,离我家也比较近,我去喊他过来,你等我一会儿。”
严峫刚取下衣服穿上想出门,又听江停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你帮我准备点东西。”
严峫不放心,“伤的是你,你弄起来不方便吧?”
江停靠在严峫的床柱上,默默看着门口,“没事,一点小伤,我完全可以,这么晚了就不要麻烦别人了。”
严峫仔细想了想,虽然让江停一个病人自己给自己治伤不太厚道,但这也是人家自己提出来的,而且他和他那朋友关系也没那么好,大晚上去打扰人家确实不好。
严峫点头同意了,然后按江停的指示去帮忙准备东西。
江停说伤得不重,但事实上伤得还是有点重的,收拾完了时间已经很晚了,严峫把床让给江停,自己到隔壁那间几乎不住人的房间将就了一晚。
第二天严峫有事,给江停留了字条就出门了,还吩咐下人不准进他的屋子,但让自己的心腹小厮中午去送饭。
江停这一觉睡得有点久,都中午了才醒,严峫还没回来,江停的衣服不知道哪去了,但严峫给江停挑了一套衣服放在床边。
江停试了下,衣服大了点,但是很新,料子也不错,多半就是严峫的。
江停这会不饿,也无聊,在屋里随便转悠,看见严峫满架子的武侠话本还有点惊讶,但也没多震惊,严峫一个商贾之家的大少爷放着好好的家业不管四处游历肯定是有原因的,现在这么一看原因就是这一架子的武侠话本。
反正江停这会没事干,随便抽了一本出来看。但就是那么巧,这本里面夹了一页折起来的纸,虽然乱看别人东西不好,但是就看一眼,应该没事吧?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江停是真的很诧异。严峫的绘画功底一般,但在昨晚边想边画的情况下还是画完了。虽然画的有点潦草,和江停也没那么像,但江停还是看出来严峫画的是自己。
一阵敲门声响起,江停忙把纸放回去夹进书里放回书架上,然后学着严峫的嗓音冲门外喊:“怎么了?”
“公子您好,小的叫马翔。严公子特地吩咐小的这会给您送饭过来,小的是给您放外面桌上还是端进来?”
“放外边吧,我刚起来,一会儿我自己来端。”江停屏住呼吸一步一步缓缓朝门口走去。
“好嘞公子,您赶紧出来端进去吃吧,严公子说您胃不好,特地让小的叮嘱您早点吃呢。”
“好,我刚起来,穿了衣服就出来。”
“行,您吃完了放门口就行。严公子说您不喜欢受人打扰,小的就不打扰您了,小的就在门口,您慢慢吃,有事您随时吩咐小的。”
“好”
也不知道这小厮是真的普通小厮还是假的普通小厮,但不能放松警惕就对了。江停走到门边,尝试从门的缝隙看到外面的情况,但严峫这屋子整的不错,压根看不见外面。
江停在门口待了一会儿,然后推开门掀起衣摆走出去。门口有个穿蓝布短褂的小厮背对江停坐着,“马翔?”
“公子,有何吩咐?”马翔站起来转身面向江停,一副很恭敬的样子。
江停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马翔,确认只是个普通小厮不是金家的人之后略微放松了警惕,这是严家的地盘,他和严峫分开太久他不信严峫没变。
“没事,看看你长什么样。”江停没再看马翔,端起盘子往屋里走,“你就在那待着吧,我没叫你别进来。”
“好嘞”
下午江停就待在严峫屋里看书,当太阳落下的时候严峫才推门而入。
严峫一进门就看到江停坐在书案旁,手里拿着本《孙子兵法》坐那看。
江停看到严峫回来了,只分了个眼神给他,然后继续看书。倒是严峫被江停小小地惊艳了一下。严峫给江停留的是件玄黑色宽袖长袍,江停穿着好像大了点,如墨般的长发垂落在书案上,衣服很素没有任何花纹,但就是因为素才给江停原本有淡漠的脸增添了些许冷酷,此时的江停真的很像话本里的冷酷天帝。
严峫深吸了口气,走过去,“我回来了招呼都不跟我打一个啊?”
“下午好”江停象征性地打了一个招呼。
“敷衍”话是这么说,但严峫还是没再多说什么,径直走到江停面前,“晚上一起出去吃个饭吧,我让厨房多准备了两道菜,你一直待我房间不是个办法,我这又不是我一个人住。”
其实严峫今天出去有一件事,就是打听江停这个人这三年的事,虽然一天也打听不了什么,但严峫起码知道江停不会害人,而且,有件事情严峫说不清楚,他知道江停喜欢外面的风景迟早是要走的,但他希望江停能留下来,留在严家。
其实早在三年前严峫就对自己的父母透露过江停的存在并表示想交个朋友,但人家不乐意就爱一个人待着。现在有一个机会可以把江停引荐给家里人,严峫不想放过这个机会。只是这件事太突然了,江停听了一下就站起来了,但是牵动了伤口没忍住发出了一声“嘶”。
严峫把江停扶着让江停慢慢坐下,“我知道很突然,但今天我偷摸让厨房多做了一个人的饭我娘会怀疑我乱把清白人家的小姑娘带到家里来的,我已经跟我爹娘说了,就是吃个饭聊聊天而已。尤其是我爹,我爹前几年听我说了你的事,觉得你是个很有才能的人,一直很想见见你,跟你聊聊天。”
江停很想给严峫一拳,但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的,最终也是被迫答应了。
严父很喜欢江停,无论是外貌、习性、所思所想,都是严父理想的继承人的样子,但是严峫已经长大了,不可能变成江停那样。严父再三请求江停教导严峫,江停一直在推辞,可姜还是老的辣,江停最终妥协养伤期间可以。
严峫其实有点不服,江停很优秀,但他也不差,让一个就爱到处游历江湖的人来教自己是怎么回事?但是父命难违,严峫也是被迫应下。
时间过得很快,这一次严峫依旧不希望江停离开,他依旧努力劝说江停,但这次江停同意了。
“江停,留下来好不好?”
“好啊”
彩蛋:
①关于那张画
严峫觉得自己保密工作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