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欲来

楚楚在半梦半醒之中早就听到朱棣柔声的呼唤，可依旧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慢地睁开双眼。虽然休息了许久，她的神情却仍然带着深深的倦意。

等楚楚确认的确是朱棣守在她的身旁时，她不禁对朱棣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只是这个笑容，美丽之中，带着脆弱和破碎感的惨白。朱棣看着楚楚，心疼之色不禁再次在眼中涌现。

“你醒了。”朱棣体贴地摸了摸楚楚的额头，“小平说你喝不下药，现在还难受吗？”

楚楚回视着朱棣，摇摇头，“好多了。已经不觉得难受了。”

“要不要吃点东西？”

楚楚还是摇头，“现在倒还没有什么胃口，晚一些吧。”楚楚想支撑着坐起来，她稍有动作时就被朱棣一把按住了，“你还是别起身了。你现在需要多休息，知道吗。”

“可是有时候，我都有些害怕休息，害怕自己睡过去。”

“为什么？”

“这几日睡得不踏实，噩梦也跟着多起来。就在刚才，我梦见自己独自一人走在黑暗之中，走了很久，走了很远。我我心里很是焦急，因为我找不到你，也找不到我们的孩子。我真的慌了，那种感觉虽然在梦里，却无比真实。真实到我甚至听到风的声音从耳边呼啸而过。我穿过无数次的黑暗，等终于看到眼前的有一丝亮光时，我自然欣喜不已。我一路小跑过去，以为你和孩子就在那儿等我，却不想，亮光之处却是引诱人掉下去的悬崖。我一脚踏空，整个人都在风里坠落，没有尽头的坠落....等睁开眼时，那种感觉让我仍旧心有余悸。朱棣，都说人在身体不好的时候，才会老是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噩梦。你说我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

“楚楚，你的身体好好的。丁郎中不是时常过来为你探平安脉吗？你看他可曾对你说过你有不好的迹象？”

楚楚摇头。眼睛扑闪着看着朱棣。

“那就对了。没有坏消息就是好消息。”说着，朱棣的大手轻柔地在楚楚的腹部上打着圈，“你可不能胡思乱想。不然你不开心，他就跟着你不开心了。”朱棣打着圈的手忽地停了下来。他伏下脸，认真地眼神盯着楚楚，然后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嗯。”楚楚无比郑重的神色地对朱棣点点头，像是对他的承诺。

“爷，”小平的身影出现在门框上，“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小平担心楚楚若是此刻醒来听到朱棣欲审问下边伺候她的人，肯定会更加怀疑自己的身体出了什么大问题，所以她并没有把话说得很明白。

“本王知道了。”

朱棣再次轻轻地拍了拍楚楚，又重新替她掖好被角，“我去去就来，很快。你安心休息。”

“好。”

等朱棣出了正寝的院落，小平才跟在他身后继续说道，“爷，伺候柳妃娘娘的人都召齐在正厅等候了。丁郎中也派了人去请，现在正在赶来的路上。”

朱棣侧脸，一个几乎微不可见的肢体语言回应了小平。此刻，他已完全没有陪伴楚楚时的温情，脸上是煞人的寒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