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灰暗的窗子上突然掠过一重黑影,季淑妃吓得往被子里使劲一缩,露出惊吓的表情。她的整张脸跟着“唰”地一下就惨白了。
不一会儿,门果真自己打开了。
随着门“吱呀”地一声,季淑妃也像发了疯似的整个人蜷进被子里一直大喊着,“有鬼,有鬼,有鬼啊!!”她嘶声竭力地喊了好一会儿,却没有任何的回应。
季淑妃死死地抓住被子,趴在床上的身体颤抖着,她的眼睛向上望去,虽然躲在被窝里她什么也看不到。她的耳朵也拼命聆听着,可是除了门外吹进来的风声,周围并没有多余的动静了。这一刻,反而让她生出一种死寂和毛骨悚然之感。
就在她以为是自己开始出现臆症的时候,被子突然地一下被用力地掀开!季淑妃随之猛地尖叫起来,紧闭的眼睛怎么也不敢打开。
“是小平,不是鬼。”只听小平的声音冷冷响起。过了好一阵,季淑妃剧烈撞击地心脏才一点一点恢复过来,她鼓起勇气从眼缝中露出一丝光,再慢慢到完完全全睁开。等到完全确定眼前的人的确是小平时,她又似哭又似笑一般地表情,突然一把死死地抓住小平的手,“小平,是你,真的是你....”这一刻她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是,是王爷来了吗?”
小平一把甩开季淑妃的手,“你自己做过什么,你心里清清楚楚!事到如今还期待王爷会来见你,未免也太可笑了些!”
季淑妃的身体立刻像烂泥一样软了下去,自言自语道,“王爷,王爷!妾身也是一时糊涂哇....”季淑妃重重地拍着床板,嚎啕大哭起来。哭了好一阵,季淑妃才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她再一次抓住小平的手臂,摇晃着她,“小平,你带我去见王爷吧,让我去给王爷磕头给王爷谢罪,哪怕让我跪上三天三夜我都没有任何怨言。小平,你行行好,让我见王爷一面。”
小平的脸面无表情,甚至有些生厌,“小平劝你,有这个时辰的,还是趁早免去那些不值钱的眼泪,不如好好享受这最后一顿。别的什么就不要在妄想了。早在你决定陷害王爷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放下对王爷的任何情分了。这会子想起来求王爷了?燕王府会遭受这样的危机难道不都是你带来的嘛?!是不是在你眼里看来,哪怕多活一个时辰也是是好的?!”
季淑妃听完,摇晃小平的手突然滑落下去。她机械般地将眼神转到放着烛台的木桌上。上面放着小平端过来的饭菜和酒水。她眨着眼睛,眼神却完全木然了。
“我要是你,最后这一刻也做一回有骨气的人!”
屋子里突然又静了。季淑妃打住自己不值分文的哭声,从床上慢慢地走下来。镜头有些摇晃地走近那桌上的饭菜,原来,是季淑妃朝着那张木桌一步一步走过去。她愣在那里,看着那桌饭菜出神。时空好像静止了一般。
只见灯火在风里摇晃了许久她才伸手探去,将酒壶的的酒水缓缓倒入酒杯中,因为颤抖,酒水不断地在杯沿旁溢出。
终于,还是倒满了。
她看着杯子里的酒吞咽了一下喉咙。
“王爷,妾身真的知罪了....”她豁然抓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不知过了多久,屋内传来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
那不过是一瞬间的喧嚣尘上,随之而来是偏院里独有的,一如既往的荒凉和死寂。
朱棣只披了外衣在院子里走动着。今夜的繁星是那么的耀眼。晚风也在繁星里愉快地穿梭。它们似乎一点都不懂他的心事,只顾着它们自己的欢脱与灿烂。今夜如此惊心动魄的美丽注定与朱棣无缘。他有的是一重又一重翻山越岭的心事。
朱棣仰望着天空,他的眉头始终紧锁着,朱允炆巧妙布局让他深陷这困顿之局,究竟该如何他才可以破局而出。
还有,他最在乎的,最关心的,楚楚。
他虽然已经知晓了楚楚的下落,可是他揪着的心却没有一刻可以放松可以宁静下来。不觉间,他们已经分别许多日了。她到底是以什么样煎熬的心情过着和他和炽儿分别的日子?她每日会吃些什么?吃得下吗?亦睡得安稳吗?
她定然不会做那认命的女子,想着法子要跑回这燕王府来。可是这里俨然已经被朱允炆点燃了战火,早已经不再是安全的避风港。
不回,他思念至深。回来,他更是于心不忍。
每每想到这些,朱棣的心里就隐隐作痛。
他从未像现在这般,不断地想起从前的一些往事。
忽然,有一个声音问,“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深陷于对她的爱恋的?”听到这个声音之后,朱棣缓慢地闭起眼睛来。
“朱第!朱第!”远处的小山坡传来一阵一阵地呼唤。朱棣心生疑惑,有些不可置信地寻找着这个声音。“好像有人在叫本王的名字。”他将目光投向小北以确认自己是否是听错了。
但小北的附和让他立刻确认自己并没有出现错觉,“不会吧,爷,这普天之下除了皇上之外,谁还敢直呼王爷的名讳?”
可是小北的话还没落音,众人在高头大马之上就看见一个身着黑衣的女子向着他们跑来。朱棣眯起眼睛,定住眼神,直盯着她奔跑而来的身影。他第一眼的印象就是眼前的女子高挑纤瘦,面庞白皙美丽,而眉眼间出又透出一丝英气和睿智,朱棣自己在心里都突然愣住了一下。他立刻反应过来,他竟然对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子观察得如此仔细。
小北飞快驱马前去挡在女子面前保护朱棣,“大胆!燕王殿下的名讳也是你随便喊的嘛!”女子睁大着眼睛,不觉露出一丝天真懵懂的神情,她不谙世事般直直地回视着朱棣的眼睛。仿佛燕王殿下这四个字她之前从未听过一般。可她又是知道朱棣的。
正是这种奇异的反差感,深深吸引住了他。
朱棣忍不住发问,“你是在叫我吗?”
女子得到朱棣的回应,立刻露出一丝甜蜜没有设防的微笑,那笑容仿佛告诉他,他们已经认识很久很久了。她根本不睬小北对她的防御,“朱第,朱第,”她只冲他不停地点头,像是要极度确认什么一般。她的眼睛里似乎只看得见他一人。
朱棣的疑惑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