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第九章

“像我这种废妃，还有什么好探望的。高甫明你又何必花上这种闲工夫，做一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季淑妃被废这么些年后，早就没有当初必争高下的跋扈劲儿了。可是她说话的口气依旧是句句带刺。

而她的心理，也有了更深的变化。对楚楚，对朱棣的积怨都是越来越深。她从来都不觉得自己当初犯下了什么弥天大错。她所有的错，就是在朱棣心里的位置永远比不上那个小妖精。所以，她不是错了，她只是输了而已。如果她还有翻盘的机会，她一定会把柳如眉这个小妖精狠狠地踩在脚下！什么狗屁王妃，不会是仗着比她好运气罢了！季淑妃总是这般恶狠狠地想。

更甚时，她连朱棣都一起恨透。她觉得被朱棣冷落的这些年，荒废了她所有年轻的时光，她以后只能在镜子里看着自己一点一点容颜老去，只能这般蹉跎等死。她不甘心，她不甘心这辈子就这样了。

高甫明被季淑妃呛声却一点都不恼，两个眼珠子滚动着看了看乖乖又看了看巧巧，“你们两个小奴才，现在连待客的礼仪也不讲了？？”

季淑妃翻了个白眼，吩咐道，“去去去，你们两个，给高大人泡一壶茶过来！”她不耐烦的样子，又擦了擦脸颊的汗渍，理了理肩上的衣服。高甫明便一眼辨明季淑妃依旧在乎自己在别人眼中的模样。那就好办了。

“高甫明，我这儿没有任何的利益可图。我劝你还是早点回去睡大觉。省得我还要这里应付你。你累，我也累！”

“淑妃娘娘这话好伤人哪~”高甫明见乖乖巧巧都下去了，悄无声息地坐到季淑妃身旁去，“就不能是卑职过来给娘娘带来利益吗？”他突然掏出一只锦盒递到季淑妃眼前。

“什么东西？”季淑妃瞥了一眼。

“淑妃娘娘打开看看。”

是一串亮的跟小灯泡一般的南海珍珠，色泽饱满，颗颗均匀，大小几乎一致，上面不见一丝纹络和斑点。算是珍珠里的极品了。季淑妃拿起来在阳光底下看了看，又揉在手心里把玩了一番，最后才放进盒子里推了回去，“你这是要做什么？这东西虽是好东西，不过我却根本用不上。戴起来给谁看？给你看，还是给那两个阉奴看？？高甫明，你是故意拿这东西来刺激我的吧？！”

“卑职哪里敢刺激娘娘您啊，卑职真的只是为了逗淑妃娘娘开心的而已。”高甫明压制着心中的计划，第一次见面就全盘托出，太冒险了。他重新拿起那只锦盒，“淑妃娘娘，您就收下吧。别的不说，赏了下人还能让他们多为您干活不是？”高甫明突然站起身来，四周观望打探的样子，“这个偏院现在就娘娘住着？”

“没错，这里活东西不少，但是人嘛就只有我还有那两个奴才。”季淑妃慢慢对高甫明放松了警惕。

“那确实太冷清了一些。怪就怪燕王殿下对您太狠心，就让您这样一日又一日孤独地过着，啧啧啧~”高甫明不懂声色地挑拨着两人的关系。季淑妃的眼神突然一暗，仿佛高甫明说的就是她以后的全部岁月。“那又如何？我一个女人能改变什么，我这辈子就这样了。”

“欸~淑妃娘娘的话切莫说早了。这好时光也许就在后头呢。”高甫明阴冷一笑。等到乖乖巧巧泡好了茶端上来，他却借口告辞了。

黑暗中，只听见一下一下手指敲着木桌的声音。给人一种呼吸紧迫的窒息感。坐着的那个人，着一身墨色，又处于暗处中。实在看不清楚他的样子和神态，唯一可以辨明的是放在桌上的那只手。而高甫明则不远不近地单脚跪在他面前，“事情办得如何？”敲木桌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你小心点，这种时候，万万不可出任何的纰漏。”

“卑职万般小心，绝对不敢有任何的纰漏。”

“那就好。等到那一天，你和她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就是了。别的，一律不要多问。”

“是，是。”

小玩子难得的起了个大早。她的快乐的时光已经所储不多。

前几日，朱允炆和她透露了立储的事情。她急得当场就晕了过去。一想到史书上，写着建文帝结局的那几个大字，小玩子心里害怕失去的恐惧也在逐渐地愈演愈烈。昨晚又偶然碰到徐辉祖，他对自己说的那些话让她更加笃定自己的想法和计划了。“是啊，现在有什么能比得上跟允炆相守在一起的更重要呢。有什么比救他的命更加重要呢。如果我可以让朱棣提前做上皇帝，那悲剧就不会发生了。也许，大家都能像之前那样和和睦睦的。没有任何人有损失，多完美啊~”

阳光底下，小玩子出神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