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一时不知该如何对他开口,叫朱第,炽儿估计立刻疑惑。叫义兄,那更加奇怪。
还是徐辉祖先说了话,“过的好吗?”他的口气淡得让人察觉不到任何的感情。他掩饰得很好。且不说楚楚被他一并欺骗过,以为他只是漫不经心地寒暄。这一刻,他演得恐怕自己都信了。可是他的眼睛不会骗人,目光依旧若有若无地围绕着楚楚。这么多年过去,楚楚的容颜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反而多了一份恬静之美。
楚楚点点头,感觉到他终于对她放下的时候,楚楚对他的心情明朗起来,“嗯。挺好的。你呢?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怎么说呢。见惯了战场上的各种厮杀和死亡之后,现在这样的日子简直是岁月静好。我们都不要这样干站着了,进去坐坐吧。炽儿也想去舅父家里看看,对吧?”
“那当然!”
楚楚也跟着点点头,“好。”然后又吩咐炽儿道,“你快下来,舅父抱得辛苦。”
“别听你娘亲的话~舅父抱着你可一点都不累。待会舅父带你后院看看,那里停着的马驮着好多大箱子,里面可有不少上好的兵器。”
“真的?!”炽儿一听,更加来了兴趣。
“如果炽儿待会看见有喜欢的,舅父便送给你,如何?”
“那炽儿先行谢过舅父大人。”
“炽儿,不可这样随意向舅父要礼。”
“难得孩子高兴,不要扫了他的兴。”
夜晚。徐辉祖一个人待在偏房。他正提笔,“楚”字只写到双木的时候,周雨棠突然端着一只精致的茶壶走了进来。她进来立刻就把门掩实了。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呆着?这些时日你都在赶路,很辛苦,今日早点歇息才是。”周雨棠走到徐辉祖的身旁。
徐辉祖立刻问,“墨褚呢?”他吩咐过墨褚暂时不想见府里的其他任何人。
“我在暗处守了许久,趁他方便之际才有机会溜进来看一眼我相公。这个答案相公你还满意吗?”周雨棠已是卑微到了尘埃。
她给他亲自倒上一杯茶,端到他眼前,“这个是宁神茶,喝过之后夜里会睡得更好一些。我不想你太累。”周雨棠注意到徐辉祖有些疲倦的面容和充着血丝的眼睛。
“多谢。”徐辉祖只看了一眼杯身,他甚至没有主动接下茶杯。周雨棠隐忍着,然后默默地将茶杯放在一旁。
“相公...”周雨棠忽然低下身体,从徐辉祖的身后抱住他,“我求你不要这样冷冰冰地对我可不可以?”
“你别这样,我会觉得很不自在。”徐辉祖立刻挣脱周雨棠的手臂,站起身来。“对不起,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还是早点回房休息吧。我想一个人呆着。”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一个呆着还没有呆够吗?!我好不容易盼着你回来,你甚至都不想多看我一眼,看我一眼,对你来说有任何的损失吗?没有....但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安慰了....”周雨棠依旧不死心,从徐辉祖身后紧紧地箍住他的腰。
是,曾经,徐辉祖还是朱第的时候,他或许会心软,他会因为她的话感到自责,她的人生悲剧他觉得有一部分是自己无法逃开的原因,因为他不爱她。他又不得不娶了她。可是现在的徐辉祖,就只是徐辉祖而已了。当他发现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妻子多年前对楚楚做了不少不干不净的事儿而且又有许多离间他们之间的小动作时,他不拆穿她所有的诡计已经是最大的仁慈。
徐辉祖再一次拨开周雨棠的手,“对你,我除了说对不起,我给不了你任何的东西。你不要对我抱有任何的希望。我避开你,也是因为害怕你对我有所期待。人有所期待,又全部落空的时候,我知道有多痛。”
“那我现在有多痛,你难道就看不到吗?!!”周雨棠的眼泪立刻落了下来,“哪怕一个晚上,一个晚上,你都不愿意守在我身边?”
“大将军,”这时墨褚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门框上,“黄子澄黄大人特来造访。”
徐辉祖顿时感到松了一口气。“雨棠,你好好休息去吧,嗯?”徐辉祖终于看了周雨棠一眼然后推门而去。
“黄大人呢?”
“在正厅等着呢,大将军。”
“以后不要再让夫人靠近偏房了。否则以后罚你夜晚不准上茅厕!”
“是...大将军。”墨褚立刻心虚地耸了耸眉毛。
徐辉祖一进正厅,矮冬瓜立刻站起身寒暄起来,“大将军!您可真是低调行事,既是凯旋而归,那早就应该让下面的人为你准备,好好地大摆筵席,不但让黄某人有机会给大将军接风洗尘,也该让这应天府所有的官儿过来为您祝贺一声,道一声喜啊。”
“黄大人说笑了,我哪有那么大的面子,请得动这应天府所有的官儿呢。”
“是大将军谦虚了才对,您现在掌管中军都督府,这天下五分之一的兵权都在您手里呢。您只要一声令下,谁敢不来??”
徐辉祖连忙摆摆手,双手抱拳朝天子之位,“欸,一切的荣耀都是仰仗皇上罢了。黄大人,请上坐。不知黄大人这次夜里到访,可是有重要的事情相商?”
黄子澄立刻意味深长地看了墨褚一眼。
“墨褚啊,你去外面守着,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
“是,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