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周早集，清早我正准备出门，看见李默一如既往地早起，在柜台后面整理着前几日的账目。前额几缕发丝低垂，棱角分明的脸上有一丝清冷气息。
我竟看恍了神。
早集……一个人去怪孤单的。
“喂，李默！”我朝柜台那边挥了挥手。
李默正看着账本，缓缓抬头，眼睛却还在盯着账目，“怎么了，许掌柜？”
“那个，早集去不去？”我说完就后悔了，万一他不想去呢？万一他拒绝我呢？万一……
我可是自立自强许掌柜啊！但我的牙齿已经忍不住地咬我的嘴唇。
“不去就……”“算了”二字还没说出口，他已经抬眸看着我，走出柜台。
“好啊，许久没去过白雾的早集了。”
今天早上逛早集，我突然感觉，被大家都认识，也不算什么好事。
卖鸡蛋的马伯就一副老父亲慈祥眼神打量我和李默许久，缓缓地说了一句：“般配。”
我踉跄得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手里一篮子鸡蛋险些落地。
“马伯，这是我店里伙计啦！”
李默一边接过我手里的篮子，一边点头示意。
“可一定要对我们许姑娘好。”马伯又补充一句。
“阿伯说得正是，我定不会让许姑娘受委屈。”
这家伙，该说话的时候不说，不该说话的时候，什么都说！
回去路上，我气得猛拍李默后背。
“我说你，刚才瞎说什么？”
“我瞎说什么了？”
“就你跟马伯说的什么对我好！”
他笑了起来：“马伯在开玩笑，我就陪着呗。看得出马伯是真心想有人待你好，我做个小允诺也算是没辜负他对你一片好心。”
我白了他一眼，这家伙还笑得挺开心。
“切，不需要你这个中间商好嘛！”我说得理直气壮，却感觉有点心虚。
李默应着：“好啦好啦，知道啦，我的错。”说着说着还顺手揉了揉我的头。
“啊喂，我新辫好的头发！都要乱了啊喂！”
我猛一抬头，拿出我最凶狠的眼神瞪着他。
“你干嘛长这么高？”我问。
“啊？”他一脸苦笑，“这辈子是没办法了，下辈子争取比你矮。”
“李默你真惨。”我长叹一口气。
“为什么这样说？”
“下辈子不仅比我矮，还要给我打工。”
“没准是你给我打工呢。”
“那不可能，我就算饿死，也不给你打工！”
……
前面是姚家摆出来的铺子。
“喂，要捉妖的那位，前面就是姚家的铺子，去看看？”我抬头询问，却看见李默瞬间沉下来的脸。
“啊……我，我不是故意提这件事的，我我我考虑不周。”
李默心里最难过的事情，就这样又被我不过大脑地提了出来，我吓得不敢吱声。
他拍了拍我的肩：“没事，过去的事了。”
见我还是一声不吭，不敢看他，李默又说：“走吧，我也好奇他们家都卖些什么。”
姚家铺子后面的伙计一看有人走过来，便直起身大声吆喝起来。
“各位客官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妖怪羽衣，防妖饰佩！别的地方买不到的！”
我径直走了过去，倒是要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当铺口就挂着一件巨大的羽毛披肩，羽毛通体黑色，但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粼粼金光。我提起披肩，单片羽毛其实是深红色，叠加在一起就成了深渊一样的黑色。
我感觉这披肩有点眼熟，但我记忆里，从没见过这样毫无点缀，却又华丽至极的衣物。
“请问这羽毛是来自哪里。”我问道。
“哎，这上等珍品，你们定然不知道了。这都是我们当家的猎妖，妖怪身上的羽毛。至于这羽毛是哪只妖，我也不了解太多，但姑娘你看，这羽毛寻常家的鸟身上可看不到哟。”他一边说，一边把这披肩取下来，“姑娘你披上试试，暖和还轻盈，像鸟一样。”
“我就不试了。”我连忙把披肩推了回去，“我当人挺好的，不想当鸟……”
李默被我这句话逗笑了，跟这店铺伙计说：“这衣服黑漆漆的，不适合女子。那边玉佩倒是玲珑别致，能否拿来瞧瞧？”
“这位客官有眼光！此玉佩不仅雕刻精美，大有说法的是这玉佩的编绳上，这编绳都是在菖蒲汁里浸泡了三天三夜后系上这玉，辟邪防怪，上等好物。”
我垫起脚凑到李默耳边小声说：“这都是迷信，你别上当了。”
他不理我，反而掏出百文钱买下了一个小玉佩递给了我。
我拉起他的衣袖，离开了当铺。
“我都告诉你了，不要上当，你买它干什么？”
我一万个不理解，还有点生气，李默就这样无视我说的话。
“这玉佩当真漂亮，至于避不辟邪，防不防妖，就当作美好祝愿了。”这时候他眼神倒是真挚起来了，“拿着吧。”
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你一个月就那么点工钱，还给老板买东西，你真是个傻伙计。”
“明明是我有一个傻老板，供吃供住，我都没有花钱的地方。”
“那好吧，谢喽。”我夺过玉佩，将它举了起来，在朝阳下，玉佩散发着白色暖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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