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蛇大体如蛇,但有四翼,发磐磐之音。”
古书上是这样记载的,但不得不说,写得八九不离十。
我叫许伊水,是一只化成人形的鸣蛇。来到白雾城也有三百年之久了。
但白驹过隙,相识了许多人,也离别了许多人。为了免遭怀疑,每隔几十年,我就离开白雾出去云游个半百年再回来。这短短几百年,我也结识了许多化成人形的妖。这天地间妖并不少,但化成人形,却是难事。起初的先祖们并不隐瞒身份,可人类却是奇怪,从不把我们看作同等的天地生灵,只认为我们是杀人嗜血的异类。为了息事宁人,我们这些“妖怪”便只好小心翼翼活在人间。
说来也怪,白雾连年大雾不散,却很少下雨。而鸣蛇是怕雨水的,此地正合我意,我便长居于此了。
起初百年,我一人在这白雾游荡,甚是孤独。有一年中元节,百妖神集会,我有幸识得昆仑玄女。她见我愁容,问了缘由,送我一株忘忧草,说吃下便会忘记孤独。回到白雾,我看着这株小小的忘忧草,竟有些不忍心吃掉,就一直养着。不曾想,转眼十年,这小小的忘忧草竟化出人性,成了一个玲珑少女,我便给她起名为菁菁。想必,这才是昆仑玄女本意。
而阿良,其实是地府鬼差,在人间捉拿那些到处逃窜的小鬼。他被派来白雾也有个小百年了,自从发现若羽阁住着两个“另类”之后,就死皮赖脸住在这里不走了。我可是个生意人,当我发现这冥间人做饭本事还不小,便立刻把他推到厨子的职位上。这鬼差比我还要神秘,从不提及前尘往事,也没有真正的名字。而“阿良”这名字,是我和菁菁为了哄他做饭,胡乱给他起的。阿良他根本不是个活物,用不着吃饭睡觉。每天给我和菁菁做了早饭,装模作样跟我们一起吃几口,就出去做他的鬼差事了。
然而如今李默的身份,让我们仨都捏了一把汗。这家伙,真是嫉“妖”如仇。
阿良原本挺木讷的,现在一直在用眼神鄙视我的多管闲事。
我也是一时冲动,只觉得李默可怜,就允诺了帮他为家里报仇,胡乱地搪塞了一些莫须有的谎言本事,心乱如麻。
但李默也是个明事理的人,他只说借住在若羽阁,做我的长工。我的茶楼同往常一样,人来人往,只不过多了一个店小二罢了。
李默比阿良靠谱许多,还比菁菁沉稳高效。他会做好多事情,我想的到的、想不到的,他都会做。有天关店,我发现账目对不上,他扫了几眼说:“下午有桌点了两壶茶,但你只算了一壶钱。”我小声嘟囔一句“可恶”,他笑着说“算是做善事了,有好报的。”明明我几百岁高龄了,但那一刻我觉得我像个有兄长护着的小女孩。
若羽阁还有个奇怪的现象,就是招小孩子喜欢。我的茶阁门口总会出现几个小孩子,探头探脑,一会儿看看客人们,一会儿看看我。后来我觉得他们可爱,就招呼他们进来,问他们总来这里做什么。有个小女娃害羞地说“我们听说若羽阁里住着神仙,想来看看……”
我噗地笑出了声:“这是什么神话里写的呀,真高看了我的小茶楼。”
“姑姑这么好看,姑姑就是仙女吧!”有个小男娃叫着。
我忙摆手,但又被他逗笑说不出话来。
李默就站在旁边,他摸了摸那个男孩的头说;“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许姑娘这么好看,定是个仙女。”
我的脸一定簌地红了。
后来这群小孩便跟我熟了起来,来我这若羽阁像回了家一样。怕他们打扰客人,我就把他们招在一起,给他们讲故事,久而久之,成了传统,每天下午都有一群小孩来听我讲故事。我真庆幸活了这么久,算是见多识广,每天都能讲些奇闻逸事哄这群小孩子开心。
那天小孩们终于都走了,我喝了一大壶茶,来慰问我干涸的嗓子,李默作陪。
“都赖你。”我幽怨地看着他。
他笑得温柔:“与我何关?”
“你跟他们说我是仙女!小孩子什么都信。”
“我说得属实,轻罗体纤玉颜,不是仙女胜似仙女。”
“你少打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