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哥哥,没想到你居然是神仙啊。”花千骨双手拨弄着云朵,很是惊奇。
她和东方两个人跟缘哥哥相处有一段时间了,都没发现缘哥哥是仙人。她也就算了,可东方那么了不起,知道那么多都没发现,想必缘哥哥是很厉害很厉害的神仙吧。
离缘哼笑,骄傲的仰起头:“那是,我可不轻易在别人面前展露法术,凡人里你可是头一个。”
“哇!”花千骨听后睁着圆圆的眼睛盯着离缘:“还是第一次有人对我这么特别呢。”
“娘亲娘亲,别被骗了。这只是普通的腾云之法而已。”糖宝拉着花千骨的耳朵提醒道。
离缘乜它一眼,语气幽幽:“小虫子,你爹把你娘交到我手上,你是不是也应该听你爹的话啊。”
糖宝见状直接钻到花千骨啊耳朵里,瑟瑟发抖。
坏人,爹爹也被这个坏人蒙蔽了。等爹爹回来,就让娘亲跟爹爹走,远离这个大坏蛋。
它心里算的门儿清,却怎么也不敢看离缘。
花千骨看着有些好奇:“缘哥哥师从何门何派啊?”东方说仙人都是有门派的,什么崂山,茅山,王屋山,太白山。那缘哥哥又是哪的呢。
离缘冲她笑了笑:“我没告诉过你吗?我就是长留的啊,清虚老道让你拜师的那个长留。”
花千骨眼睛一亮:“那,那缘哥哥认识长留白子画上仙吗?!”
“认识啊,不过你要是拜师的话就要拿诚意打动他。白子画其人看着清冷,实则孤高自傲,若他不想收你为徒,就是把他的腿打断,他也是不会收你的。”
“哼,夸大其词。那可是长留白子画,上仙之尊,谁还能打断他的腿?说出去真是要笑掉大牙喽。”是糖宝的声音。
闻言,离缘不置可否。
这世上的确少有人能敌过他,只是这少数人中又不多不少正正好占了一个他。
他与白子画同为上仙,且又比白子画长了两千岁,本身就有六成把握能赢他。
再加上他比白子画高了一辈,若是打起来,白子画必然不会还手。
长留门规,弟子不得与长辈动手,违者是为不敬师长,他一向最恪守门规,不会以身犯戒的。这么算下来,自己赢的几率可不就是十成十吗。
糖宝撇撇嘴,扭过头去拿虫子屁股对着他。却冷不丁看到前面的云雾中有一座高大巍峨的山峰,山中走兽众多,碧叶如翠,丝毫不受凡俗枯荣的影响。还未到就隐隐有奇香飘来,花千骨迷迷糊糊想,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仙气?
终于到了昆仑山,还没进门离缘就犯了难。
花千骨见他沉思的模样,不由有些焦急问道:“缘哥哥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会是她的原因招来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阿弥陀佛,千万不要啊。都到了仙山了,不至于还压制不住她的煞气吧。
离缘自是不知她心中所想,犹犹豫豫开口:“群仙宴好像需要请帖,只是我离开长留山有些日子了。”
言下之意是说请帖要送也是送到山门里,他早早的离开自然也就错过了这份请帖。
花千骨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却猛然间听糖宝发话:“这有什么,咱们混进去呗。”
“好主意!”离缘眼前一亮,不光明正大的走正门这才符合他的出场方式嘛。
只是在得知糖宝所谓的混进去就是变成它的同类,离缘却是说什么都不答应,“不要不要,多丢人啊。万一暴露了,我一世英名就要毁了!”
“你?还有英明?”糖宝奶声奶气的嘲笑,并不信他的话。
“嘿!小虫子,你别小瞧人。我当年也是名噪一时过的好吧。”话落,他一挥手,花千骨的身影就被阵阵白光笼罩,随后缩小成了一只小虫子,“看,这不比你进去偷东西出来给千骨吃,再借助仙植的仙力让她变身要来的见效?好好看着吧,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呢。”
他不落下风,也是无情嘲笑。
将两只虫子收在袖口。他大步走到瑶池外,蓝色光晕一闪而过,明明人还是那个人,守在外面的天兵却愣是瞧不见似的,任由他进去了。
瑶池里桃林灼灼如火,仙婢宫娥立侍两旁,挽着飞天髻。容颜是一等一的姣好,不禁让人思索,奴婢都是如此样貌,那传闻中的九天仙女,神妃仙子又该是何等绝色。
离缘随手找了株桃树,把糖宝和花千骨放在上面轻声嘱托:“等到一会儿人到齐了,群仙宴开始,你身上的法术就会失效。届时你显露身形,再与这满堂仙人说清虚老道要让你说的事。”
毕竟是女主,再加上是茅山掌门,茅山灭门一事,于情于理还是要她来说的。顿了顿,他想起花千骨似乎才十二岁,安慰道:“你不必紧张,有什么说什么就好。若有人为难与你,我定会帮你的。”
花千骨重重点头,感动的稀里哗啦。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帮她呢。
群仙宴中群仙还未到齐,宫婢们端着托盘在席间添酒送水。仙人们三三两两成群,说着自身或是旁人的家丑或功绩,精明到市侩的脸庞透着几分酷似凡人的世故。
其实仙界与凡间没什么两样。
安置好那边的两位,离缘就安安静静的隐匿在角落,耳边哪家仙人的后宅阴私,哪位掌门的处事不公翻来覆去都被数落了一遍。
独独那位仙界第一人,每每提及落与人口总是被夸上了天。
真是有意思。
怎么偏偏就他这么品行高洁,芝兰玉树呢。想起那个人,离缘怎么也不觉得这些词汇能与他牵扯上关系,那人明明就傲的很,即使他不说,即使他不像,可骨子里透出的清高却怎么也抹消不掉。
就连与他齐头并进的墨冰仙,在群仙口中也得不了这种评价。足可见这位仙界第一人的特殊。
正思量,却闻编钟鸣响,鹤唳划空。是开宴了,远远的就能听见那声讯报,仙侍气势雄浑,腔调悠长,茫茫渺渺刹那间好似将仙凡拉了开来:
“长留白子画上仙到!”
他下意识看去,入目只见一片雪白,那人自外而入,腰间银白的佩剑上隐隐有流光闪烁,愈显冰寒。
他眼中好似是藏了经年不化的飘雪,眉眼冷峻唯有额间一抹殷红的掌门印记才带出几分人情味,却也端的是生人勿近。
正是长留掌门白子画。
他的礼数自是周全,他的神态也自是如旧,颇有些目下无尘的意思。
方方面面不论从哪一点来看,这都是个心高气傲的仙人,怎么就没人看出来呢。
离缘费解,在座各位哪个不是声名赫赫的神仙,活过的年岁能抵过不知道多少个白子画了,怎的偏还倚仗皮相断人。
身子往后藏了藏,离缘刻意让自己隐匿的不留痕迹,以免被人看出破绽。转脸间,却觉得白子画的目光似乎向他扫了一瞬。
是有意?还是无意?
离缘勾唇,乌黑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暗色。天上地下第一仙人,名不虚传。
群仙宴且盛且闹,广袖仙娥舞上一曲霓裳,两侧筝琴齐鸣,钟埙交奏。
再看那白子画,坐一方矮桌前,气定神闲,眉宇间的寒气从未被这盛宴浸染。下一刻异变陡生,桃树上一个身影滚了下来,浑身带煞,看着是个凡人。
众仙大骇,群仙宴岂是一介凡人能混进来的,天兵天将是作甚么吃的,此般又将天规天条置于何地。
一时间舞停乐消,万物在这一刻都戛然而止。
花千骨见状,紧张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还是白子画先开了这个尊口,语气淡泊:“你是何人?”
花千骨眼睛亮了一瞬,连忙道:“我叫花千骨。是上茅山拜师的,只是茅山的清虚道长身亡,这才辗转来了这儿。”
她一口气倒豆子一般,把这些时日来的事都说了一遍,着重神器和茅山被屠的事。
众仙听的神情几番变幻,惊疑不定。
竟有这样的事?
“你这小娃娃,空口白牙就叫我等信你?何况即便是真的,你个凡胎肉体如何上得了昆仑山,进的了这瑶池里来?难保你不是魔界春秋不败派来混淆视听的奸细!”
声如洪钟,气势震天,有一头火红色头发的神仙怒目圆睁,面目是如金刚一般的骇人,他一言一语皆是正中要害,也正是众仙心中的疑惑。
花千骨拿出一枚海螺急忙解释:“不不不,我,我有信物的。这是欢喜天忧洛河东前辈和清虚道长留下的话,能证明我的确是去拜师的。至于,至于……我能来这儿只是运气好,一个路过的好心仙人顺手就把我带来了。”
她说的含糊其辞,到底没把离缘说出来。这种大事,缘哥哥却让自己来说,想来是有什么隐情不愿或者不方便出面吧,她又怎么能再给他添麻烦。
岂料活了成百上千年的神仙哪个不是人精,怎么看不出她一个十二岁的小小丫头的心思,话说的支支吾吾必有蹊跷。
“小丫头,你说是有个神仙带你来的?是谁,你给老夫指一指,能来群仙宴的神仙都是在仙界排的上名姓的,老夫都认识。”
说话的是个苍髯老者,他捋着长须意味深长,看来是笃定这个所谓的“好心神仙”不存在了。
花千骨愣了愣,咬着下唇,不知该如何是好,连带着脚步也不自觉退后了几步。
见她如此情态,在场仙家了然于心,嗤笑若有似无的都浮上了面庞。
“小姑娘,怎么不说话了?”有人含笑质问。
落入白子画眼里,他皱眉,不留痕迹的瞥了身后一眼,刚想开口……
“是我带她来的,怎么了?”
嗓音清朗,带着几分上扬,颇为漫不经心。
众仙闻声四处张望,却寻不见人影。唯见白子画紧紧的盯着桃树下一张无人的矮桌,目光是他们从未见过的认真。
还没等有人开口询问,蓦的刮来一阵仙风,桃瓣簌簌落下,一道人影现身其间,白衣黑眸,面容是说不出的和善俊美,乌发被银冠高束,正正好搭在肩头,手上还提了壶雨露琼浆一饮而尽。
“大胆!!”
红发的神仙脾气格外不好,见此人如此放浪形骸,视瑶池若无人之地,当即呵斥。不料下一刻就被人拉住。
正是先前那位苍髯老者,他刚想说什么,就被老者一个眼神制止。那老者上前两步,笑呵呵道:“竟是离缘上仙,上仙往年从不来赴群仙宴,这位仙友现今修行不过五百年,是因未见过上仙尊容,还望上仙海涵。”
“好说,好说。”离缘仍是副无所谓的模样,叫人摸不准他究竟是把这事揭过了,还是暗自记在心里了。
逢场作戏谁还不会?
红发的神仙在一旁听的暗暗心惊。修行五百年,一路走来什么人的名号他没听过,天界昔日战神斗阑干,蜀山的墨冰仙,长留的白子画,妖魔二界的杀阡陌,紫薰浅夏,春秋不败。
还有……还有一个让众仙心照不宣都缄默不提的离缘。
这些都要从许久许久之前说起了……
他定了定神,将思绪收拢,恭恭敬敬行礼:“小仙多有得罪。”
离缘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台阶:“仙友言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