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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妖

寻仙路漫漫

伍玉站在一座道观之前,看着道观上“狐仙观”三个字,心里不禁升起一阵嗤笑。

  

  正常的除妖通常需要花上数天,甚至数月才能捕捉到妖怪的踪迹,师门里甚至有人花了小半年才将这些狡猾残忍的生物除去,而伍玉刚到此地,就发现了这座道观,他花了一个时辰布置了法阵以此确定里面的妖怪无法逃脱,现在,他要进去除妖了。

  

  里面的格局跟正常的道观没什么区别,出人意外的,也没什么陷阱,他顺利就见到了那个所谓的“狐仙”,她正闭着眼躺着榻上休息,好像对外面的法阵和她眼前来斩妖除魔的道士一无所知。

  

  “真会装神弄鬼”看着前面这个身穿一袭白衣长裙,表情平静,呼吸温和,貌似睡的正香的女子,伍玉心里的警惕却提高到了极点。他召出了所有用于镇妖的法器,右手持着一柄布满符箓的法剑,左手暗暗掐诀,做好使出全力的准备,在师门修行数年,伍玉听过太多关于妖怪们的狡诈阴险。

  

  就在伍玉准备施法除妖的时刻,榻上的女子醒了,她坐起身子,身形仿佛像一根飘荡的芦苇般娇弱,她睁开眼睛,伍玉从她的眼里看到了温柔与和蔼,还有深藏与眼底的疲惫。

  

  这些并没有打断伍玉的施法,他的法剑还是刺了出去,而且并没有受到任何阻难,剑从女子的小腹进入,从女子的背后穿出,伍玉的法器也很快遍布女子四周,一条闪动着耀眼光芒的皮质长绳几乎在同时捆上了女子的全身,感觉形势已定,伍玉拔出了法剑,鲜血从女子的伤口奔腾流出,长裙被染红了一片。

  

  伍玉不禁感叹自己的第一次除妖是否有些顺利过头了,从领命下山到制服狐妖,一共只过了几个时辰,“没意思”伍玉正想着要不要在山下逛上一圈再回去,女子在这时开口了。

  

  “能不能再给我一段时间”女子的声音和她的形象相符,温润而又娇柔,但语气里却没有半分恳求的意味。伍玉又想笑了,感觉这个已经被锁住法力,受伤严重的妖孽未免太看得起自己,居然连求饶都这么没诚意。

  

  “你觉得你凭什么有跟我交谈的权利?”伍玉还是笑了,看着这个表情还是一脸平淡,眼神颇为认真的女子他忍不住多嘴了一句。

  

  “我的魂魄宝珠已经快至九层,那是我花数百年修行的结果,就对于道士来说也是不可多得的宝物,给我一年,我把九层魂魄宝珠给你,我现在法力尽失,你可以给我施咒,一年以后我甘愿领死”

  

  伍玉又笑了,他一直改不了这个爱笑的臭毛病,“天下还有这种好事?不过我确实想在山下多待会,给你一个月,期间你要接受我的掌控,我现在不杀你只想留个留下的理由罢了,你的那点东西对于我毫无意义”

  

  略带嘲弄的将这些话说完,伍玉撤开绳索,收回法器,在女子心口处种下一道法咒,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道观,他从小在山上长大,现在很想见见凡人的世界。

  

  没有长绳和法器的束缚,女子再无借力之处,瘫坐在地上,用仅剩的力气拿出魂魄宝珠颤抖着为自己疗伤,“赵姨给我的这条裙子我还没穿过几次呢”看着已经被血染透的长裙,女子独自感伤了一句。

  

  伍玉在街上漫无目的瞎逛,时不时的闪到人群中听他们的说话,凡人们看不见他,无所顾忌的交谈着,从清晨自道观走出,伍玉一直到傍晚才结束这种行为。

  

  听到的全是些七大姨八大姑的琐事家常,一开始伍玉觉得很有意思,毕竟山上的道士们可不会讲这些,但听久了,他就感到一阵厌烦,这期间他也了解到许多跟那个所谓狐仙观有关的事情,那个妖怪是大约十年前搬过来的,最近俩年百姓们出钱帮她建了那座道观,在这个可能不值得被铭记的无名小镇上她做了许多被百姓们铭记在心的好事,所以才迟迟未被山上的道观所发现,因为百姓们都记得这个“狐仙”的好。

  

  不过伍玉一直秉信着“事出反常必有妖”这条真言,一向为非作歹的妖魔居然不求回报浪费法力与修行时间帮助凡人必定是有些不可告人的图谋。伍玉又向狐仙观走去。

  

  “你可不像个称职的神仙,充其量只能算个图谋不轨的懒妖,下午开观居然黄昏时分就休息了”伍玉跟那些怀着敬畏之心等在外面的香客不同,他又一次闯进狐妖的住所,对她嘲弄了一番。被叫做狐妖的女子并没有回应伍玉,此时的她正在用自己仅剩的法力引渡一个被送进道观里死者的魂魄,这种事本来她可以在一瞬间完成,现在她却要专心致志,小心翼翼的才能把那个魂魄引进宝珠中。

  

  伍玉召出法剑,飞射而出,打断了女子的引渡,看着那个被引渡到一半的魂魄消失在空中。“如果我猜的没错,这就是你在这的目的吧,吸取死者的魂魄增强法力,让这些可怜的凡人永远不能进入六道轮回,转世投胎,继续放任你的话,这里迟早会变成一个毫无生机的鬼镇”

  

  女子笑了笑,用手擦了擦因为刚刚施法所流出的汗,用一种温和里略带着少许无奈的语气说“送到我这里的百姓都是穷苦人,他们一辈子经历过好日子,我用魂魄宝珠创造了一个幻境,他们会在里面活的很好,魂魄越多,幻境越是真实,繁盛,他们现在只是暂时陷入沉睡,等到第九层宝珠练成,我会唤醒他们”

  

  伍玉当然不会相信狐妖的鬼话“你剥夺了他们选择轮回的权利,让他们相信一个虚无缥缈的幻想,本来他们之间或许有个皇帝也说不定呢,梦总有醒来的一天,相信那个时候他们一定比现在痛苦的多”

  

  女子没理会伍玉的讥讽,“他们是自愿的,我也是,在杀死我以后,请把我的魂魄也投入其中吧,我在这个小镇停留的目的确实是为了魂魄,因为我也想做一个真实又繁盛的美梦,醒来的那一刻就让我魂飞魄散吧,至少我是带着美好的记忆离去,而不是在抱着遗憾期待着更加虚无缥缈的轮回”

  

  伍玉答应了,“我预备在山下待上一个月,到时候我会把你投进去的,而在你们美梦结束的瞬间,不管你们到底想不想魂飞魄散我都会让你们魂飞魄散,越是完美的幻想就越会让人沉迷其中,你们一定会是这个世界上对尘世留念最深的一批,肯定会徘徊在世间变成孤魂野鬼危害世间”

  

  女子对伍玉抱以感激的笑了笑,好像是作为对他的回报,伍玉看着这可能会让外面的凡人激动万分的美艳一笑却感到无比的厌烦,“别跟我玩狐妖那一套”说完便甩了甩衣袖,离开了。

  

  伍玉又在小镇玩了几天,期间尝试了好几个客栈,换了好几次厢房,去过了赌场,酒楼与茶馆,吃过了麻饼,烧鸡还有小糖人,也喝过了豆浆,美酒和几文钱的苦茶。

  

  伍玉感觉自己已经开始有些上道了,感受到了些许凡人的快乐,今天是他到镇上的第五天,正好是镇上的庙会,伍玉想了想,索性也不在伪装了,跟凡人们一样买了面具,换了衣裳,笑着随着人流看热闹,在耐着性子看完一场乏善可陈的戏剧,就伍玉觉得自己该回去休息的时候,他又看见了那个狐妖,虽然狐妖带着个面具,又处于人群之中,但伍玉还是本能的察觉到了她的妖气。

  

  “你来干什么?不要以为这里人多我就不敢对你动手,别妄想对我玩阴谋诡计计。”伍玉快步走到人群中,拉着狐妖的手跑出了人群,用恶狠狠语气的低声威胁了一阵,伍玉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就好像小孩做了错事被同伴发现一样,莫名的有种恼羞成怒的感觉。

  

  狐妖也一反常态,哈哈的大笑起来“小道士,原来你还是有那么一点可爱的地方。”

  

  伍玉甩开了狐妖的手,反过头背对着狐妖,没理会狐妖的嘲弄,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所做的这些都是修行的一部分,师傅说过,没有经历过的事情不能算看破,我体会这些只是为了修行,或许将来我还会找个凡人女子结缘断情,不过这些都与你无关,你只要老老实实的待在那个道观里等待三十天过完就行了”

  

  狐妖第一次认真的看着这个面容略显稚嫩,身材微微有些壮实,说不上很帅但在青年人朝气下衬托的也略有几分魅力的男子,“我想我也有在生命最后的时光里逛逛庙会的权利,你说的这些话让我想起了一个人,说起来跟你的宗门还颇有些渊源”

  

  狐妖被带到了伍玉所在的客房,因为现在伍玉已经不想在隐身着出入什么地方,说实话,对于这个不知名的狐妖居然能知道自己宗门的事情伍玉确实颇感兴趣。

  

  “从那根你用来捆我的绳索我就看出来你是青平山的道士,那根用金蟒皮与红玉丝编制成的玲珑索是我送给另外一位道士的礼物,那个道士给我的回礼就是我的名字,我叫徐夕照,徐是他的姓,夕照则是因为他觉得夕阳是一天最美的时刻”名为徐夕照的狐妖说这段话的时候意外的很平静,好像这是早已被忘却的往事。

  

  伍玉知道徐夕照为何选择在黄昏闭观了,因为她想留住一段观赏夕阳的时间,他也选择相信这个狐妖所说的话,因为她不仅说出了法宝的名字与材质,甚至连师傅的姓也说了出来。

  

  “有一点你没有说错,大部分的妖怪确实如你所说,残忍无情、阴险狡诈,以至于在家族的内部斗争我被当做无用的废物被赶了出来,甚至在燃气复仇的火焰之前先一步萌生了找个地方躲起来的可笑想法,妖族当然不允许我这种软弱者的存在,在仓惶的逃窜中,徐朝旭出现了,他把我从妖怪的世界里带了出去,那时我也没想到救我居然会是一名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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