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狂风呼啸,漆黑如墨的苍穹上云雾渐渐飘散,镶嵌着无数星星点缀的画展现出来,璀璨夺目。
“明天便是最后期限了。”唐昭靠在门上,和江柒二人对视而立。
江柒闭了闭眼,叹了口气,“还差点。”
“你是说祁清砚的证据?”
“不是。”江柒摇摇头,突然想起什么,“走,去医馆。”
二人去了北月楼对面的医馆,此时已是夜半,门已经关上了。
唐昭刚想一脚踹开房门便被江柒拦住,“去找找后门。”
唐昭莫名其妙看他一眼,而后一把揽住他的腰,借力而起上了屋檐,搬开两块瓦砖,一跃而下稳稳落在了里面。
唐昭得意洋洋地甩了甩竖起的长发,仿佛在等着江柒夸他。
然而江柒刚想脱口而出的话见他这幅样子又吞了回去,转过头随意翻开一个药柜。
唐昭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也将视线放在了药柜上。
屋外骤起狂风,随着万物初醒的声音,天渐渐破晓。
门再次被暴力打开的时候,已经是未时,江柒睁了眼。
祁清砚似乎很累,一进来就坐下了,连喝了三杯水才开口,“我去查了司徒时泽,学院的名册上只写了他家在小渔村,家有双亲,我连夜去了小渔村,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江柒换好衣服起身,不慌不忙道,“他爹娘一年前就离世了。”
祁清砚瞪大了眼珠子,“你怎么知道?”
“时间到了。”江柒正了正衣襟,“清砚,把人都叫去宇文公子和林公子丧命的那间房吧。”
“你找到凶手了?”祁清砚诧异地望向他。
江柒点点头,走出了房间。
祁清砚还处在震惊中,半晌才缓过神,离开了房间。
戌时三刻,人几乎已经聚集在了北月楼二楼,然而江柒迟迟未到。
“江公子人呢?”祁正等的已经有些不耐烦了,问祁清砚。
“我也不知道,他说让我们在这儿等他。”祁清砚也有些着急,人都是他叫来的,现在江柒还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正如此想着,各角落的蜡烛突然倒了,屋内一片漆黑,瞬间乱作一团。
“又来了又来了又来了……”诸葛胜惊恐地喊。
“大家都别动,确认一下身边的人是不是刚才的人。”祁正虽有些害怕,但及时止住了。
突然,湖对面有光亮起,众人定睛一看,竟又是之前那扇窗,不过没了那道黑影。
众人屏气凝神,一动不敢动。
“还真是这玩意儿。”黑暗中有一声音抱怨道。
“诸位久等了。”江柒缓缓从门外走进。
“江柒,蜡烛是你灭的吗?”祁清砚问道。
感受到江柒走到了房内,众人不自觉地把目光放到了他身上。
“是。”江柒承认道,“诸位可有看到湖对面的墙上出现了什么?”
“多出的一间房?”祁正不明所以。
“是一扇窗。”江柒更正道。
“有什么区别?”诸葛胜疑惑地发问。
“隔得太远了,我怕大家看不清,把那扇窗带来了。”江柒不急不慢地走到了窗边。
祁正皱眉,见没人发问,自己开了口,“什么意思?”
江柒从怀里掏出了一颗红色的夜明珠,举在了对面那扇红色的窗前,二者竟意外的重叠了。
屋内沉默了很久,祁正才道:“你是说对面墙上的窗是有人刷了夜光粉?”
“正是。”江柒点点头,“好了,现在可以把蜡烛都点上了。”
董曼娘招呼着几个下人点上了蜡烛,屋内又恢复了光亮,而对面的夜光粉此时已淡的几乎看不见了。
“你的意思是有人利用了夜光粉,制造恐慌,然后趁乱杀了宇文达和林绍?”
“不对啊,即使是用弩,也得有人操控吧,弩臂在墙外,难道还有人能趴在墙上射死宇文达?”祁清砚道。
江柒只是笑笑,并不着急,“我与宇文达诸葛胜初来北月楼那晚下了大雨,一楼地上积了许多水,大多是客人的伞带进来的,但一上二楼,我便感觉到一阵寒意,当时宇文达说是下了雨寒气积压……”
“对,那晚北月楼窗门大开,确实有些冷。”诸葛胜接道。
“其实不对。下了雨室外温度会比室内低,室内不通风,只会又潮又热。”
“可是窗和门都开着。”
“如果风吹得进北月楼,那雨也会打进来,但是那天的二楼地上,并没有积水,况且如果真有雨打进北月楼,董曼娘早就命人把窗关上了。”江柒解释道。
诸葛胜想了想,确实是这样,但是——“那为什么会冷?”
“我原本没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直到那天董曼娘告诉我北月楼有冰窖,凶手从冰窖取了冰,摆在二楼,和弩还有蜡烛,做了延时机关。”
“怎么做的?”祁正思考片刻,没想出来,问道。
江柒从怀里拿出了几根竹筒,慢慢地做演示,“凶手先是在弩臂上绑了根绳,拉动弩臂,让它处于一个待发射状态,然后绑在蜡烛盘上,每根蜡烛底部又绑了绳,连到二楼楼梯转角处,绑在柱子上,那里平日开了灯也看不见,凶手把冰放在绳子上方,用竹筒固定住,等冰融化到不规则时掉落下来,牵动蜡烛倒在地上,蜡烛盘松动,弩箭发射,宇文达还没来得及挣扎便被刺死。”
“原来是这样。”唐昭最先回过神,赞赏地看向江柒。
“那林绍呢?也是机关?”祁清砚问道。
江柒笑了笑,“机关怎么能把人的头割下来呢?”
“那是什么?”
“杀死林公子的,就是凶手本人。”
“可是那分明是一个全封闭的密室,如果凶手进去杀了人,那他是怎么出来的?”
“如果那不是一个密室呢?”
祁清砚愣住,“什么意思?”
“我们之所以会认为那是一个密室,是因为嫣然姑娘去推门推不开,可如果门原本就没锁呢?”
“那嫣然为什么……”祁清砚顿住,“你是说凶手是……不可能,宇文达死的时候嫣然整晚都和我待在一起,她哪有时间去布置机关?”
“凶手确实不是嫣然姑娘。”江柒道,“但她是帮凶。”
“证据呢?”
“林绍武功不弱,即使是在黑暗中想要割下他的人头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是那天林绍连反抗也没有。”
唐昭灵光一闪,“他中了迷药?”
“是,那天在林绍死前,他吃过的喝过的,全都来自于嫣然姑娘,不过因为林绍的头颅被割下,探马寺的仵作又辞了官,所以自然没有人在意他是否被人下了药。”
“那凶手是谁?”
江柒沉默了半晌,才道,“有一个人,两起案件他都在场,只不过被人忽略了。”
唐昭瞪大了双眼,缓缓转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