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月楼瞬间乱作一团，江柒迅速抽走董曼娘的灯笼四处翻看有没有脚印和痕迹。
然而门窗紧闭，根本没有任何能进出的通道。
是一起密室杀人。
唐昭盯着锁住的窗若有所思，半晌开口问道，“谁锁的窗？”
董曼娘站起身，“是我让人锁的，怎……怎么了？”
“为什么锁窗？”
“我看今日这雨一时半会儿不会停，怕晚上风向有变，雨打进来毁坏现场。”
唐昭叹了口气，董曼娘生怕触怒了这尊大佛，“有什么问题吗，二爷？”
江柒心下了然，知道唐昭想的是窗会不会也是凶手布局的一环，但见他并未得到什么线索的丧气样，心里憋着笑，“唐公子在想谁是凶手？”
唐昭淡漠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这不是废话？
“我知道凶手是谁。”江柒故意神神叨叨地拉着唐昭背过身去。
唐昭眉心一挑，果真听话地凑近了耳朵。
“这凶手……不是人。”江柒说完，果然见唐昭拧着眉一脸寒气地瞪他，凶狠道，“你知不知道我一只手就能捏死你。”
江柒笑笑，鱼上钩了，便开始收线，“难道唐公子有别的想法？”
“我——！”唐昭气结，“反正肯定不是鬼，我看你书生样貌，读了这么多年书还信鬼神之说？！”
“唐公子都拿不出什么证据，叫我如何信服？”
“我会找到证据的。”
“去哪儿找？”
唐昭想了想，斩钉截铁道：“林府。”
“何时去？”
“明日。”
“好，明日辰时，在下在将军府门口等候唐二公子。”
唐昭愣住，等脑子里再转几个弯方知被他耍了，眼前这假装自己信鬼神杀人的书生分明就不傻，他就是在等自己带他去林府。
“我何时说过要带你一起？”唐昭被摆了一道，气得呼吸都沉了不少，“还有，你如何知道我是谁？”
江柒又绽放出一个温和到极致的笑，“唐公子不让我亲眼看看，我怎知唐公子没拿假东西骗我？还有，江某虽只来京一年有余，但掌管歷殅国所有兵马的唐大将军府，我还是知晓的，估计这京师也没几个人敢姓唐，还敢自称二公子的——”
唐昭冷哼一声打断了江柒的话，怎么看江柒的笑都像个老狐狸一般，比他爹还狡猾。
“你叫什么名字？”唐昭问道。
“在下江柒。”
“你为什么要找到凶手？”
“好奇啊。”
唐昭冷笑一声，凑近了道，“好奇心害死猫，你知不知道？”
江柒突然脸色一沉，作伤心状，“唐公子有所不知，我的至交好友现如今被认为是杀害宇文达的凶手，如今还被关在牢房里，若是没有找到真凶，那他便要被处决了。”
唐昭微微皱起了眉，“我记得探马寺丞没那么草菅人——”
“非也！”江柒道，“今日北月楼的人都亲眼所见，寺丞大人将一少年押入了大牢。”
唐昭心里烦闷，摆摆手算是同意了。
随林绍一同前来的学子此刻在不远处窃窃私语，还有几个没见过如此血腥尸体趴着门框吐。
唐昭走过去一一打量几眼。
北月楼的烛火又亮了起来，江柒四处走了走，二楼每个隔间都长的差不多，看了四五间后依旧一无所获。
江柒转身要回去时，看到二楼楼梯口的死角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江柒走过去，借着手里灯笼的微光，看到了几根竹筒，拿起来时还湿漉漉的。
“你是谁？”不远处传来唐昭的问话声，“怎么以前没在林绍身边看见过你？”
江柒转身看过去。
“在下司徒时泽，今年刚入京师学院。”
“案发时你在哪儿？”
“和学子们在一道被湖对面的房间吓着了。”
“可有人证？”
“唐二爷，我们都可以作证。”
“你们确定案发时每个人都在身边？”
六七个学子你看我我看你，说着当时自己身边的人，都可以给对方作证。
“当时案发时灯火全灭，人在进入黑暗的一瞬间是看不到任何东西的，你们为何如此肯定，身边的这个人就是他？”江柒走过来狐疑道。
六七个学子陷入沉默，其中一个大胆点，开口道，“我确定身边的人是司徒，当时我还和他说话来着。我问他你看到了吗，他说对面房间里似是有个人。”
夜风忽的大了起来，吹起湖面的涟漪，雨势逐渐变小。
散了场后，北月楼又陷入了沉寂，祁正派人把尸体抬回了探马寺，现场封锁了起来。
第二天，宇文达和林绍的死传遍了京师，皇上特地下令派祁正着重调查此案，务必在科考前结案，必要时可调用将军府的兵力。毕竟死的人是当朝丞相之子。
祁正下朝后愁眉不展，怕凶手跑了，下令全城戒严，派人在各个出口观察可疑人士。随后便派人去请江柒，奈何得到江柒根本就不在京师学院的消息。
江柒起了个大早提前半个时辰便在将军府外候着了，但过去一个时辰后，唐昭才慢悠悠地走出门，身后没有一兵一卒。
唐昭今日又是一身玄色长袍，连剑都没配，出门打了个哈欠，似乎还没睡醒，看见江柒，道，“你怎么起这么早？”
“不是约的辰时吗？”江柒等了大半个时辰，虽说面上没什么大的变化，但语气里总归夹杂着点埋怨。
“你又没说是辰时几刻。”
“你——”江柒及时止住了自己想怼回去的嘴，只得笑笑，“好，是我的问题。”
唐昭心情大好，也不困了，当街发出几声爽朗的笑声。
门童听得此言，心里想着半个时辰前二公子不就在门口见过江柒一眼了，还偷偷溜了回去，此刻为何不说。
二人到了林府，唐昭亮明了身份，门童便让二人进去吊唁了。
唐昭带着江柒径直去了后院。
“我们为何不去祭拜？”江柒问道。
“我给他祭拜？想都别想。”唐昭答。
“我们去后院干什么？”
唐昭没有回答他，叫住了一个从他们身边走过的管家模样的人，“站住。”
管家看出他身份不凡，行了一礼。
“你是林府的管家？”
“是。”
“林绍平时可有什么仇家？”唐昭问道，末了还补充一句，“恨不得杀了他的那种。”
管家深思片刻，答道，“有是有。”
“谁？”
管家支支吾吾道，“老奴不敢说。”
“我们是来查案的，说。”唐昭冷声道。
“将军府的唐二公子。”
唐昭顿住，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江柒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唐昭咬牙切齿道。
“抱歉。”江柒收了笑，但表面不笑了，心里却止不住。
“可否带我们去林公子的房间？”江柒道。
管家见他二人真是来查案的，况且江柒温润如玉的外表给了他相当大的可信度，于是便带着二人去了林绍的房间。
屋内的陈设很整齐，与林绍本人相差甚大。
“公子平日里住在京师学院，不常回来。”管家见二人好奇，解释道。
江柒看了眼书桌上，确实没有任何笔墨，不过书堆上垒了几卷书。
江柒打开书简，上面的字并不工整，甚至还有些奇怪，江柒困惑地皱眉。
“有什么发现？”唐昭问道。
江柒把书简摊在唐昭眼前，“总感觉有些奇怪之处。”
唐昭看了一眼，笑了，“林绍整日喝酒打鸟，就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字写成这样有什么奇怪的？”
“不是，我是说……”江柒突然顿住，不知该如何表达。
“什么？”
“你看“一”的这一横，末端竟比头部的墨迹还要深。”
“你到底想说什么？”唐昭盯着看了好几眼，没明白江柒想表达什么。
“我不知道。”江柒道。
唐昭瞪他一眼。
江柒想不出来，放下书简，找了张画纸。
“这是一年前云游画师为我家公子画的画像。”管家道。
江柒摊开看了眼，是林绍在射箭场的画像，不过画像的上半部分已经被水打湿糊作一团了，而下半部分只有林绍右腿向前摆出的一个射箭姿势。
“连个画像都保存不好。”唐昭吐槽道。
江柒合上画像，往下翻。
“这张是五年前宫廷画师为我家公子画的。”
江柒闻言，打开画像，画像上是林绍耍剑的画面，右手的剑甩的龙飞凤舞。
“这丑头怪脸的模样画的真像。”唐昭冷哼一声走开。
江柒突然一怔。
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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