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柒接了差事之后没回京师学院,径直走向了北月楼。
今晚雨下得又大又急,北月楼一楼随着顾客的人来人往地上蓄了不少水。
江柒一进门就又看到了在前台坐着愣神的董曼娘以及在拖地的奴仆。
“老板娘。”江柒已经走到她面前了也不见她回过神,只得出言提醒。
董曼娘这才回过神,道了声歉后愣愣地看着江柒。
“老板娘有心事?”
“没有没有。”董曼娘双手在身前摩挲,眼睛不自觉地向左看。
江柒紧紧地盯着她,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若是不同我说也无事,可以去和祁大人说。”
“我——!”董曼娘刚想反驳,却被江柒打断,“是三年前季华的案子,你有事情瞒着祁大人,对不对?”
“妈妈,嫣然姑娘说她身子不适,今日可否先行睡下?”三楼传来女子的声音。
董曼娘吓得浑身一抖,站了起来,强装冷静道,“睡吧,让其他姑娘也早些睡。”
“好嘞。”
董曼娘再转过头时,脸上恢复了神采,“既然江公子是替寺丞大人查案,那我便说了。”说着看了眼楼上,“方才喊话的季冉和季嫣然姑娘,就是三年前死去的季华的两个妹妹,我见她二人可怜,孤苦无依,便收下了她们。”
“三年前季华的死,你知——”
“给老子叫几个姑娘!”空荡荡的北月楼门口突然走进几个学士打扮模样的人,江柒回头看去,见是林绍。
林绍也是京师学院的学子,虽说京师学院是王公贵族才能进的地方,里面的人大多家底厚实,但林绍尤为厚实,是当朝丞相林业的大公子,平日里便在学院里颇为张狂。
林绍带着几个人直闯进北月楼,轻蔑地瞥了一眼江柒,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对董曼娘唤道,“老子说话你听不见吗!?”
董曼娘急忙现出讨好的笑,扭着腰走过去,“林爷,今儿个北月楼打烊了,要不过几日再来?”
“打烊?!跟老子开什么玩笑?!”林绍显然是喝了点,粗着嗓子道,“你们北月楼晚上不接生意我看以后别接了!”
林绍身形粗壮,推了一把董曼娘,后者便支撑不住往地上摔去。
江柒急忙上前扶住,瞪了一眼林绍。
林绍被瞪的胸口升起一股火,揪起江柒的衣领轻松地提过来,“你小子敢瞪我?!”
江柒抬头看他,下颚微微扬起,脸上是镇定的笑,“那又如何?”
林绍抬起江柒便朝柱子上甩去,江柒虽装得一点也不害怕,但内心还是恐惧的,此刻毫无还手之力,只得认命地闭上了眼。
然而意料中的事情没有发生,门口忽的有人动了,急忙跑过来拽住了江柒。
是一个黑衣华服的少年,看着和他差不多的年纪。
“多谢。”
“不知死活的东西。”等江柒眼神聚焦时,眼前的少年的脸如水墨画般清丽,双美如见,斜飞入鬓,一双黑眸中却带着凌厉,此刻却面露嫌弃地松了手。
江柒悄悄撤回自己的手,不再多说。
“唐昭,你又来给老子添堵是不是?!”林绍显然认识他,拎着剑就过来了。
被唤做唐昭的少年抽出手里的剑,直指林绍,没有言语。
林绍突然笑了两声,“老子今天不和你打。”说着转向董曼娘,“带我去宇文师弟死的地方!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董曼娘为难地看了眼江柒,江柒冲她点点头。
董曼娘带着林绍上了二楼,林绍突然又提了要求,“把季嫣然给我叫过来。”
董曼娘刚想说季嫣然已经睡下了,看到林绍这副醉不醉醒不醒的样子又点头哈腰地同意了。
季嫣然来得很快,江柒是第一次见青楼女子,尤其是生的如此美艳动人的。
一身紫衣凌缎搭在肩上,身姿娇弱,眉目灼灼,容貌清丽脱俗,脖颈纤细,手腕如雪,美艳不可方物。
身边站着的女子穿得朴素,脸上无妆容,应该是季冉。
“美人儿~”林绍握住季嫣然的腰便让她坐在了腿上。
季冉放下了手中的茶水,先行告退了。
林绍身边一群人就这么站着看他,可他一点都没觉得不对。
季嫣然倒也配合,喂林绍喝茶吃水果半样没落下。
“你倒是看的认真。”江柒正失神间,耳边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嗓音。
江柒回头,见是唐昭。
“彼此彼此。”
“你——!”唐昭收回目光,怒瞪向他。
“这嫣然姑娘生得倒是真美。”江柒继续道。
“那你可得好、好、尝、尝。”唐昭说着推开江柒,走了进去,拔出剑就指着林绍。
林绍正在兴头上,脸上刚挂上的笑容此刻又倏地消失,语气不善,“唐昭,别逼我动手。”
唐昭冷笑一声,“我真是怕你不敢动手。”
“奴家身子不适,林爷改日再来可好?”季嫣然打破了二人的针锋对峙。
林绍松了季嫣然,示意她下去,董曼娘见状随意唤来谢桃带着季嫣然离开了。
江柒刚想过去劝,突然灯熄了,屋内又是一片漆黑。
北月楼瞬间乱作一团,屋内原本照着对面的窗关了,江柒等人迅速跑到了北月楼阳台,果不其然又看到了那间消失的屋子。
不过不知是第一次没看清还是这次变了,对面那扇窗上投影出一个人影,身形高大,甚至比江柒见过的最高的祁清砚还要高,但是他一动未动。
“有人在里面吗?”二楼传来季嫣然的叫喊声和拍门声。
江柒和唐昭赶紧跑回去,稍稍适应了黑暗的二人借着月光看到他们原本走出来的屋子被关上了门,季嫣然着急地拍打着门。
季嫣然听到脚步声回头,冲着二人喊,“门锁上了!”
季冉刚跑过来,见状用力踹了一脚,门开了。
“啊——!!!”
季家姐妹二人不知看到了什么,跌坐在地上,花容失色。
董曼娘提着一盏刚点上的灯笼走了上来。
屋内林绍端坐在座椅上,学士服上鲜血四溅,脖子上血肉模糊,而头颅正放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