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抬水

真正改变我和育仁的，是霍老师。

自从治服了建强，我和育仁就更加无法无天。迟到旷课打架是家常便饭，连老师见了我俩都直摇头，叹息着说这两个娃娃没治了！刚升到四年级，有好几天没见到马老师，也没有老师给我们上课，最后听说是马老师被辞退了，谁叫他不是公办教师呢？马老师走后，我还挺想念的，马老师刀子嘴豆腐心，嘴上狠没行动，很少拿他钻了三个眼的教鞭打学生。他脾气特好，被别的老师支来支去从来没有怨言，掏粪打扫院子倒垃圾都是他一个的。还有他心地善良，冬天我们到校他已生好火炉，还一次给一个家庭困难的学生捐了30元，这可是他一个月的工资。为这事，建强的副校长爸爸还背地笑话他穷大方呢。不久，听说来了一位霍老师，还是平凉师范毕业的，我就想平凉师范毕业的老师肯定很厉害，可能被建强的副校长爸爸还威风吧。霍老师第一次走进我们教室的时候，我心中的偶像轰然倒塌了。霍老师瘦瘦高高的，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蓝中山服，长脸，脸色黄黄的，戴着一幅眼镜，头发稀疏挺立，一幅病恹恹的样子。

霍老师刚来的几天，我和育仁规矩了许多，又过了几天，我们发现这个平凉师范毕业的老师也不过如此，心平气和的，就又蠢蠢欲动，于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霍老师不在时带头起哄，上课小动作不断，闹的教室里昏天黑地，为这事，建强的副校长爸爸还在全校师生大会上批评我们班，批评霍老师。批斗大会开完的第二天，霍老师开了一个班会，我才发现这个霍老师骂人还真有水平，声如洪钟，两道剑眉中杀气毕露，令我不寒而栗。这次班会后，我发现同学们都规矩多了。在中期会考中，我们班破天荒的考了全区第一，及格率达到百分之五十，把其他学校遥遥甩在身后。其他同学都有了不同程度的进步，就我和育仁还原地踏步，我班上倒数第二，他第一。一天上完早操，班长憨蛋喊我和育仁说霍老师叫我俩到他房子里去。报告进门后见霍老师坐在椅子上，叫我俩坐在床上，这也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从来在老师办公室都是老师坐着说话，那有学生坐的份。坐下后，霍老师和颜悦色的和我俩谈话，要求我俩向学习好的同学学习，上课不要带头起哄。还说了一段令我至今难以忘怀的话。霍老师说他观察了这半学期，我俩是班上最聪明的两个，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只要从现在开始就认真学习，还能把书念好，将来考中专考大学，就会跳出农门，过城里人一样的生活。最后，霍老师说以前同学们轮流给他抬水，现在就你两个抬，每天上完早操抬一桶，中午来学校再抬一桶，他不喜欢喝井水，就到山泉寺下的水泉里抬泉水。他给我们说抬水的事情的时候，我们俩虽然心里老大不愿意，可看他一幅不容分辩的神情，就没敢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