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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卷 是好消息

初见你蓝色清晨

  时间不知不觉间又过去了很久。我虽然下定决心不再想马梓豪,一遍遍提醒自己就算是无意间想起也不行。我觉得只有做到这样,我才能彻底把他从我的世界里擦除掉。但我没想到,就算是我不再想他了,但他仍然会在我惊不起波澜的平静日子里时不时浮现。

  想要刻意抹去他留给我的回忆的时候,情绪是不会说谎话的,它藏都藏不住,我还是会莫名其妙地在某些时刻偶然间想到他,只不过再想到他的时候,我不再是像以前那样去想我和他一起经历的某个甜蜜瞬间或美好时刻,而是会偷偷怀疑自己,怀疑他给过我的爱。他到底有没有爱过我?他和我相处甚至是分手了之后,他给我的答复一直都是有,没有变更过,我也觉得有,爱我的细节可以作证。但我有时候又会觉得他好像也没有多爱我,真正爱我的话,为何他跟我相处时说过的很多话是前一段恋爱里说的最频繁的?或许,他始终最爱他自己。

  他是不错,只是,他不会属于我,之前不会,以后更不会。

  细细想来,在我贫瘠的情感经历里,他的确是一抹难得的亮色。能保持这么长的时间,从无法言明的暗恋到主动追求的明恋;从相知相守到相离相散;从第一次在一起到第二次在一次;从第一次分手到第二次分手……真正打动到我,让我感受到真爱魅力的,他是第一个。

  还记得我和他第一次相遇时那个特别的蓝色清晨,我的不善言辞在云开雾散后竟然也有所改观,不过在他面前,我仍然不知道该怎么聪明巧妙地让我和他之间的连接顺其自然地发生,只知道他说想抽烟时我会立马问他抽什么牌子,我给你买;他说想吃毛巾卷、水果蛋糕时,我会第一时间打开外卖平台下单给他一个惊喜;他说想吃炒米粉时我会第一时间联系外卖给他送过去;他说最近看上了一款男士香水,很喜欢它的前调,我会立马让他分享给我,果断加购,攒着等双十一买给他;他说最近喜欢的品牌新出了一款冲锋衣穿起来很炫酷,我会立马问他要链接,悄悄翻便上架的所有款式,力图找到他说的那种风格的冲锋衣,再去认真比对,看有没有女款,有的话,打算悄悄买下,就当做和他的情侣装……

  后来在和朋友闲聊时,我才得知,他是因为那个女孩,所以才喜欢吃毛巾卷这类甜食,所以才会喜欢吃炒米粉,尽管他不太有多能吃辣。当然,他有喷香水的习惯,也是那个女孩给他培养的,他喜欢的衣服品牌,就是那个女孩推荐给他的,就连他之前推荐我买的很好用的那款眉笔,也是在此之前那个女孩安利给他的。

  我是花了很长很长时间才想明白,他恋爱时,计划先从朋友做起,其实是他在考量、在思虑“你到底适不适合做我女朋友”,他并不是毫不犹豫地就决定和我走在一起,“一见钟情”、“惊鸿一瞥”的奇迹,只发生在小说场景里;分手后做回朋友,其实是他借着“友情”的幌子,舍不得、放不下自己投入的沉默成本而已。不过现在说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原来他其实真的爱过我,这就够了。

  是他说先从朋友做起,他对待朋友的态度,向来都是撒娇、服软、卖萌、粘人。我当时应该有被这种反差萌吸引到吧,我认识的男生本就不多,所以看到他这样身高195的大高个帅哥,看起来孤傲冷清、生人勿近,没想到对待我这个他当时认为的“朋友”,竟然把撒娇、服软、卖萌、粘人,发挥的出神入化。他会撒着娇,央求我把一整天休息日都给他,接他打来的视频电话,陪他聊天,陪他看电影,陪他打游戏,陪他看球赛……他会在察觉到我情绪发生微妙变化的时候,立马给我服软道歉,当我告诉他没生他气的时候,他又会开始撒娇,开始粘着我……我一直觉得他心里住着个还未从幼稚园毕业的小孩。

  他在视频电话里提到过好多遍他剥虾特别厉害,下次来海城了,他会陪我吃小龙虾,虽然他说从小到大他最讨厌吃虾,觉得剥壳很麻烦,尤其是皮皮虾,但他答应我,和我吃虾的时候,会全程为我剥虾,想吃几大盘,就剥几大盘,剥好虾之后还要把虾一只一只主动喂我嘴里。不过,我还没来得及看他在剥虾这方面大显身手……当然我也吃不下几大盘……

  我真正觉得他开始爱我的时候,其实已经是秋天了,当时很流行秋天的第一杯奶茶,他那天校办工作任务特别多,早起忙到下午四点多才吃上一天中的第一顿饭,吃饭时还不忘点开外卖平台给我点了奈雪的茶和蜜雪冰城。因为我之前告诉过他,自己平时喜欢喝奈雪的茶,吃蜜雪冰城奥利奥碎冰圣代。我拿到外卖的时候格外惊讶,我一个人根本喝不完九杯奶茶,吃不掉六个圣代,而且那天我还来大姨妈了,所以那天拿到外卖后,我就把冷饮分给了我工位的同事们,算作是大家秋天的第一次团建了,当时还有好多位同事表示,希望下次能这么丰盛的时候,是吃我和他的喜糖。下班回到家我问他为啥给我点这么多啊,他回答说,因为他觉得我可以吃的下,其实后来才知道他是打瞌睡了不小心手抖错点了那么多,等清醒过来的时候,外卖已经显示正在配送中了,打瞌睡的时候,他还记得我喜欢的口味,给我点的都是我喜欢的,竟然也有点可爱。也是从那天之后,我就经常收到他给我准备的各种惊喜和他点给我的外卖。点外卖点的,到后来甚至他比我都清楚我自己的口味喜好。

  恋爱降临的时候,就像徐志摩笔下的清风,不知不觉,早已掠过整个康桥。他也正悄然扣开我的门扉,走进我的心里。

  我已经记不得具体是从哪一天开始,他突然变得那么好,他本来就很好,只是我突然发现,和他视频时,他看我的眼神变了样子,他开始喜欢盯着我看,在镜头里冲着我傻笑,憨态可掬,像呆呆兽一样,所以我把他昵称,改成了呆呆兽。

  我和他见面时,他藏不住眸子里透着的扣人心弦的清亮,这股亮泽,夹杂着他心里暖烘烘的温热,一同传递给了我,让我感觉温暖如春。

  后来和朋友去杭城玩时,还专门去到了灵隐寺、鸡鸣寺,因为听朋友说,这两座寺庙求姻缘、求桃花,特别灵验,只要在跪拜时虔诚地说出自己和心上人的名字,中途再报出自己的身份证号和所在省市、家庭地址,月老自然会牵线搭桥,有情人终会成为眷属。于是我跪遍了灵隐寺、鸡鸣寺大大小小每一尊菩萨,就是希望和他能修成正果,有情人终成眷属。

  这让我想起来还有一次和他去苏城玩,我们把观前街大大小小的店铺都逛了一遍,还约定下次暑假再来苏城玩时,我们要带三套情侣汉服,一套唐制、一套宋制、一套明制,要穿着汉服逛遍苏城所有的老街旧巷。

  记得当时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我们逛了很多很多地方,计步器上显示走了四万多步路。夜幕降临,他实在是太累了,瘫坐在路边长椅上抱怨,说我方向感那么差还喜欢乱带路,其实是他让我下什么不靠谱的导航地图,我还借此吐槽他腿长不好使,路走多了,竟比我这个小短腿还要虚……我看着月光下影影幢幢的香樟树,争取不笑出声,我当时想,他连发起脾气来都这么温柔。

  后来细细回味,我发现,我深爱的,就是他的温柔。

  我一直笃定,可以和他走很久很久,他给人的那种安全感,大概就是每次都能稳稳当当兜住我的碎碎念和小情绪。有他给我兜底,即使是隔着三千多公里的异地恋,我也根本不会有患得患失、若即若离的疲倦和忧恸。

  没想到,这只是我笃定的。

  当初我们第一次分手时,是他提出来的,我当时完全是懵掉的状态,因为我觉得太突然了,顺顺利利的,也会有顺利到提出分手的时候。我没办法领悟他的决绝,他平时温顺柔和惯了,竟是把所有力气攒着,最后全花在了分手那一刻。

  所以当我敏锐察觉到我和他之间再度面临走不下去的困境时,我毫不犹豫选择像他那般,率先提出分手,果断结束关系,冷冽决绝一次。最后一次。

  口罩事件最严重的时候,我曾问他,你有口罩吗,他说有,他问我要多少,问我搬家了吗,问我现在还住在海城吗,最后给我发过来一句“给你寄过来三四百个没问题”,我说,我有,只是问你有没有。

  ……

  我之前问过他,有没有真的爱过我。

  他很坚定地说有,那一刻,我最后一次相信他不会骗我。

  ……

  时间会冲淡想念。

  而剩下的,交给岁月沉淀。

  岁月荏苒,大浪淘沙,就连回忆都会斑驳,我还会担心其他的杂质洗不掉吗?

  和他分开后好长一段时间,我都会隐隐感觉自己真的愚蠢至极,一遇到打心眼里喜欢的人,就恨不得把自己过去二十几年的经历全盘皆出一股脑倒给他,根本不管什么面子和自尊心,就差把自己成长中经历的所有大大小小的伤疤都亮出来给他看。后来我越来越觉得,其实我没必要这样做的,很多事情都是多说无益,过于坦诚反而会打碎对方在爱情微醺状态下给我添加的滤镜。不过我会一直相信,这个世界这么大,有这么多人,肯定是会有人愿意帮你找到心震时跌落遗失的碎片,把你曾破碎过的心一点一点修补好,痛你所痛,怜你所怜,只是我单方面不愿意再去赌这个可能性了。

  除非有人真的愿意带着极度的无坚不摧的真诚和炽热,竭尽全力和我一起闯入澄澈的暮色里,奔赴一场关乎成长,关乎现实的豪赌,并且完全有胜算赌我们一定会赢。

  再后来,我也如愿以偿申请到了自己原本觉得几乎不可能申请成功的英国利兹大学,读我原本就想读的新闻学专业。细细想想我经历的这些,申请去英国留学,我大概花了一年左右的时间,准备好申请材料,递交网上申请。而后就是等招生官根据均分成绩、文书材料……给出录取结果,大概是申请递交之后的6到8周,我才收到学校的offer,现阶段正着手准备支付押金换取CAS、办理签证等。

  在这么长的时间里里,虽然我和马梓豪分了又合,合了又分,不过还好,没有就此影响到我的留学计划。还记得在登陆官网查询雅思成绩的那天,看到自己听力和阅读都考了8.5,写作和口语都考了6.0,总成绩是7.5的时候,我呆呆地盯着屏幕潸然泪下,嗓子顿热哽咽的难受。顺利高出梦想学校录取合格线,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等成绩的那几天里,应该是我一年里最难熬的时候,因为我当时还担心自己考不好,就此焦虑过。

  熬了这么久,终于等来一个真正的好消息。我在心里想: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果然凡事坏到一定程度都会好起来的,毕竟可以触底反弹嘛。

  正想到这里时,就看到乐瑶给我打电话过来了。她也申请成功申请到澳洲的一所学校,准备就读设计类相关的专业。

  “喂,芊芊,你签证办的咋样了?”乐瑶问我。

  “还没办好,资料还没准备全,签证照片还没有去拍。”我回答。

  “我照片也还没拍呢,你明天什么安排?要是你明天没事的话,咱们一块儿去拍签证照吧。”乐瑶紧接着回应。

  “可以啊,没问题。”

  “嗯嗯,明天早晨醒来之后你洗漱完吃个早餐,吃完早餐之后再出发,大概7:30左右到地铁口就行,咱们老地方碰面哦。”

  “好,明天见。”

  “嗯嗯,好,那我挂电话啦,你记得几时来手机微信哦。”

  不久后。

  我的留英学生签证资料提交上去之后大概等了半个月左右就就办下来了,比我想象的要快,不过乐瑶的留澳学生签证申请大概花了两个月多才办下来,在这期间,乐瑶还通过她朋友圈的人脉帮我找到了同去英国留学的另外三个人,他们都是应届生,只有我是往届生,不过这压根不会成我们之间沟通交流的屏障,我们反而相处的很愉快,我们之间还建了一个群,大家有事没事儿会经常在群里吆喝着一起约饭,有时候是去外面吃,有时候是一起约着逛完超市来我家,大家一起做饭吃。

  忙起来就觉得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九月。我们几个要出发去学校了,临出发前几天,王汐颜、马璟安、李昀宸他们三个原本提议要来海城,打算去机场送我,不过我没同意,只是告诉他们,我自己安安静静出发就可以了,出国后我们还可以在微信上继续群里视频的,让他们别担心我。其实我是害怕他们送完我回头再告诉马梓豪,还是不要和他挂钩比较好。

  四个月后。

  来到英国后,每天在学校里虽然不像之前大学本科时那么忙碌,不过我却感觉自己过的挺充实的。想起刚到利兹的第一个月,我有时候半夜就会自然醒来,也可能是兴奋的睡不着,抑或是要倒时差的缘故。学校校园环境是一种别样的美观,由于利兹大学是英国红砖学校之一,所以学校建筑风格继承了古典英式传统,传媒学院更是典型的哥特式建筑,外观大气神秘又古典,第一次见时,竟让我想到哈利波特与雷格沃茨。

  还记得第一天上课时,有一门课让同学们轮流做自我介绍,快轮到我的时候,我就紧张了起来,等我介绍完,再听完教室里其他人的自我介绍,竟然又开始紧张了,因为班上的同学们来头都不小。英国知名报社在职记者就有4个,其他的都来自不同国家的通讯社,电视台或报纸杂志社,他们都有好几年丰富的相关工作经验,中国的同学大多都是中传和清北复交的,那段时间我感觉自己还是挺有压力的。

  关于课程方面,Workshop每一周都要上,一次课大概20个人左右,老师先会给一定的选题范围,大家再根据这一选题采取不同的媒体呈现方式制成成品。

  另一门必修课Dissertation,主要讲如何写作毕业论文,从如何选题到如何构建论文逻辑框架都会讲到。同时还可以寻求老师帮助,我每次去问老师问题的时候,老师态度亲切友好,平易近人,不会给人高高在上、慢条斯理的感觉,有问题可以放心大胆问,即使口语不好,老师也会很耐心包容。

  除了两门必修课以外,利兹的选修课也很丰富,有我喜欢的电影鉴赏,选修课的授课形式一般是以lecture和seminar进行的,文献的阅读量也比较大,一年大概要读一百本以上的英文专业类书籍,但其实逐渐习惯以后,阅读文献就没有那么困难了。渐渐的我感觉学校学习氛围挺不错的,自习室、草坪上……随处可见坐着埋头学习的人或者和同学们一起积极讨论的学生。

  老实说,我在入学之后的头几天挺不习惯的,尤其是在语言上,我对自己的口语没太大信心,还是不太敢在公共场合下开口讲英文,就算讲出口了也担心中途卡顿,这期间和乐瑶每次视频时,她提议我们以后联系全说英文,说的不好的地方,她当场纠正,而且她还会鼓励我主动认识一些同学、导师。学校也会组织一些开放性的活动,帮助我们了解利兹这座城市,也举办了一些讲座,后来在我中国舍友的介绍下还了解很多有趣的社团,比如咖啡制作、面包制作……甚至还有制作哈利波特扫把的。偶尔我也会和舍友一起溜到爵士乐社团看爵士演出。

  在利兹这座城市生活的这几个月以来,我有时和舍友也会选择出去吃,虽然中餐厅少,但也有一些湘菜馆、火锅和烧烤店,我们有时也会选择一些泰国菜、日料……,不过一般来说我还是会选择自己做饭,因为学校食堂比较难吃,天天出去吃又比较贵,所以还是自己做比较实惠一些。

  乐瑶在澳洲的留学生活也算顺利,虽然她和她男朋友不在同一个学校,但是他们每天都能见成面。这让我想到一件趣事儿,乐瑶有一次在家里炒菜,结果烟感报警器响了,声音大的吓人,她还担心下一秒不会把消防车叫过来给他们开罚单吧?结果他男友来了一句“要不我们现在卷铺盖逃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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