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听张大了嘴巴。
宁听(前世)你要背我?
男人咳了一声。
陌生男人我这是举个例子。
他顿了一下,语气谨慎道。
陌生男人……要背吗?
宁听这才沉默着,一言不发地认真看着眼前神色认真又有些局促的男人,内心柔软了一块儿。
她一动没动,无比细致地盯着男人的脸,盯着他明亮的眼神,一闪一闪的睫毛和精致的五官,像是要把这一幕刻进脑海里。
太少了。肯这么对她的人太少了,将心比心关怀她的人太少了,少到从小到大这许多年岁来几乎找不出一个。少到……她得了一点甘露就深受触动。
男人见她一直不出声,以为她不愿意,于是轻声问。
陌生男人你不愿意?
陌生男人【补充】我不勉强。
宁听(前世)愿意,我愿意。
男人第二句话出口和宁听那句愿意碰撞在了一起,他愣了愣。看着宁听似乎有点反常的情绪,平稳好听的语调下是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没说什么,只应了句“好”。
陌生男人好,上来吧!
他轻轻弯腰,将她扶上自己的宽大的后背。
宁听顺势紧紧伏在他的背上,内心感叹。她没好意思说,自己长这么大好像还从来没被人背过,这对她来说相当于是得到了五星级的待遇,莫名有种占了便宜的感觉。
她属实有点不管不顾了,雀跃地伏在男人背上,没忍住蹭了一下。
太瘦了,硌人。但还是很舒服,也挺温暖,她想。毕竟是这些年来没得到过也没触碰过的。
宁听刚感叹完温暖就有一阵凉风簌簌穿过,穿衣单薄的她顿时打了个激灵,猛地缩了缩脖子。
随后宁听就觉察到,身下行走平稳有力的男人不知为何轻笑了一声,似乎是没忍住。然后明显加快了行路的步伐。
她没意识到的是,自己刚刚那一堆感叹都在不知不觉中嘟囔出声了。也就是说,她无形中丢人了。
两人静默着。宁听正想没话找话,那人却先张了口。
陌生男人这一带本就人烟稀少,住户更少,大多数人家集中分布在前方六七十里地之外。
陌生男人陡崖之下自然灾害易生,人们通常不会选择在这种地方安营扎寨平稳度日,所以,目前附近没有住户。
他叽里咕噜说到这,话语一顿。
陌生男人当然,除我以外。
宁听懵懵懂懂听他平静地说完这一段,还没反应过来这人在说什么。转念一想,才发现他这是在回答自己之前的问题,有些哭笑不得。
她怀着打趣的语气笑着道。
宁听(前世)哦,那你怎么就这么大胆,住在陡崖之下呢?
宁听(前世)不要命啦?
男人正微微低着头向前赶路,闻言也笑了一下,带着点莫名的意味。
而夜渐渐来了,今夜的夜色格外明亮,皎洁的月光和明灿的星辰为他们的行走做了良效的照明灯。
他微微的笑意映在月光下,朝气又引人注目。宁听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然后听他摇了摇头狡辩道。
陌生男人我不一样。
陌生男人这点小灾还能奈何得了我?
宁听挑眉。
宁听(前世)天不怕地不怕,你是金刚铁人吗?
男人语气有些狡黠。
陌生男人我就是啊!
陌生男人一年一度,一年一历。
陌生男人必须来。
陌生男人有不得不来的理由。
宁听静静等着他的下文,在想他会怎么回答,甚至想好了调侃的话语,不料男人突然一顿,低低地道。
陌生男人我不怕死。
宁听(前世)……
宁听(前世)是吗?
陌生男人你怕吗?
无厘头的。双方都没有什么别的关键词,心思却是默默联结在了一起。
宁听看着他,猜测着他,猜测着他未说出口的过往,脑子里的观念突然有点变了。
她看着他流畅有力的侧脸弧度,一字一句稳声道。
宁听(前世)我以前怕,怕的要死。
宁听(前世)怕死又怕疼。
宁听(前世)即便已经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宁听风轻云淡。
宁听(前世)但现在,有点不怕了。
男人没说话,安稳宁静地背着她,步调很稳,有让人心安的力量。
他轻轻弯腰。
陌生男人到了。
山崖之上,静谧的丛林夜晚。
一伙民众无精打采地在原地休整。
渐渐阴沉的夜色中俨然点起了明亮的火焰,手电筒的白光穿插其中,随着人影的摇晃,明明灭灭。
其中一部分村人被分工安排,一个接一个来来回回忙碌,已然开始撑起了帐篷和临时处所,以备晚上安眠。
队伍的中间,领头的几个坐在高高燃起的火焰旁,涌动的火光盖住了他们或苍老或年轻的脸庞。
而此时只要有人经过,就会发现这些人的面色不佳。
他们不想触了霉头,不敢多看,也不敢多留,有事的交代事,没事的便匆匆忙活自己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