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小五的父亲，叫张老五，在他们那一带，算是出名了。

张老五在家排行也是老五，在他上面，还有四个姐姐。

张老五是当年村子里，唯一一个中举的。

那时候，整个村子都拿着大大小小的礼物贺礼来他们家，一时门庭若市，好不热闹。

这是老张家最风光的时候，张老五的父母嘴都笑咧了，每天晚上睡觉都要拜一拜张家的老祖宗。

与此同时，这也是张老五人生最风光的时候。

张老五本来不叫张老五，原名是张秀才。张家二老就期盼张老五好好读书，有个一官半职，好在张老五也很争气。

张老五中举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村子，来张家说媒的媒婆，不说五十，也有三十了。二老考虑良久，想给张老五找个本分的姑娘，结果张老五不要，自己做主娶了县衙老爷的女儿眉娘。他想着，能给自己今后的仕途多一份助力。

结果不到一年，县衙老爷就被罢官了。一时间，家道衰落，眉娘也染病了。

与此同时，自己上任的消息迟迟不来，后来才知道，上面有人动了手脚，他这个官，是做不成了。

树倒猢狲散。

当初来送礼的人，把贺礼都要了回去，现在都离他们家远远的，说是晦气，怕自己也沾染了这种霉运。

张家一夜之间，又从凤凰变回了乌鸦，二老气得相继离世。

张老五颓废不已，想过轻生。这个时候，眉娘有喜了，这个孩子支撑他活了下来。他决心，去京城报官。

他带着怀孕的眉娘，一路上风吹雨打，好不容易走到了京城，却报官无门，还白被人打了一通。

他心如死灰，可还需要养家，他试着做店小二、跑腿这些杂活儿，可得到的钱财太少了。这和他当初幻想的，完全不一样。他本该是一个官，为朝廷办事的官啊！

他每天都喝得酩酊大醉，对家里也不管不问，眉娘可叹自己当初的眼光，但也无可奈何。好在自己女红不错，每天还能勉强补贴家用。

本以为这样的日子已经够苦了，结果张老五还染上了赌瘾。

在第二个孩子还未出世前，张老五向眉娘保证了很多次，一定改，好好过日子，但哪有那么容易。

就这样过了好久，他们家躲来躲去，就为了躲债。

小五出生了，眉娘也油尽灯枯走了。四个姐姐好不容易把小五拉扯大，却又被张老五还债卖给人家当小妾了。

这次轮到小五了，她却被张老五卖给了钱员外的儿子。一桩阴婚，多么荒唐！

钱员外的儿子从小体弱多病，找遍了名医都医不好。

年纪轻轻，就走了。

钱员外怕他在下面孤单，这一生又未娶妻，就想着买个闺女。刚好张老五在他们家赌坊欠债了，又了解到张老五的性情，钱员外就抓住了这个机会。

小五哭得稀里哗啦的，看得我也心疼。

她才十五岁，豆蔻年华，却摊上了这样的事。

“阁主，我求求你，无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我思虑良久，最后敲定，“来异物阁，为我打理后山上的药草，除非得到我的许可，否则这辈子都不能踏出异物阁一步。”

“我愿意，我愿意，谢谢阁主，谢谢阁主......”小五跪下来，向我不停磕头。

“好了，不用磕了，我们这是平等交易。小汀，领小五去熟悉一下异物阁的规矩。”

“好累，阁主。”这傻丫头，给她多个伴儿也好，畋念这人，平日里无趣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