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祈再次将围巾扯松了些，室内的气温明显高于外界的寒冷，有机器的调控，温度适宜。
谁要找他，他已经在脑海里形成了一个大概的猜想。
Utilization.
墙壁上凸出的一排英文里，这个单词被漆成了暗红色。虞祈在英文前驻足片刻，一字一字地念过去。
“Success is consciousness, concept and utilization.”
“成功是意识，观念，以及......利用。”
少年的声音低缓，对着这有些不知所云的句子，不想作任何评价。这是他人的地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并非事情不会主动找上门，比如现在他身后响起的脚步声，在很近的地方停住。
“欢迎虞美人。”
又是这个称呼，虞祈想，上次已经被自己揍过一次了，还是这么作死。
但他仍然保持了沉默。不和这个人沟通是保持冷静的前提。
“这次，我需要阿祈，去往编号为五的梦境。”
他敏锐地捕捉到声音末尾一丝细微的电流音，猛地转身，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对方。
那人也正在看着他，调笑的语气早就被收回去了，此时嘴角凝固着不易察觉的苦笑。
撑不住了啊，他垂下头，任由黑发遮住双眼，拟生人的系统也是会老旧的，就和人的衰老一般，但是来时总是猝不及防。
虞祈的敏锐，在综合判定里，可是超越了江琛的存在啊。他悲哀地想到。
虞祈动了，走上前，将手轻轻搭在他的唇边，感受到一股刺痛。体温很低，和冰冷的金属没什么区别。
是电流，他刚才没有听错。这个系统已经开始衰老了。
大概再过五天.....连代码也会混乱。
到那时，他作为“人”的生命，就算走到尽头了。
谙，初代拟生人，侦查部门的一员，与他同代的拟生人都被销毁了，只有他苦苦坚持到现在。
作为拟生人，没有棺椁与墓碑，销毁才是他们的归宿。
虞祈曾经去过销毁处参观，那里红着眼，嘶吼咆哮的拟生人，在厚厚的玻璃上划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像是野兽一样，却拥有人的相貌。
虞祈隔着玻璃与他们对视，相同的红眸，玻璃内盛满着疯狂，玻璃外却只有漠然。
良久，与他对视的那个拟生人呜咽一声。
就像秋季的雨点，轻飘飘地打落枝头的花朵，裹挟着落红坠地。
他无数次在深夜独自一人坐在窗前，看着完全陌生的世界，看着雨水顺着窗户蜿蜒而下，屋内寂静，屋外也只有雨在飘摇。
他看见一滴泪珠划下，留下一道印记。
连拟生人也会悲伤啊。
“五天，如果我没有回来，那就和江琛说，再等等我。”
他第一次毫不犹豫地应下。
谙缓缓地撩开脸颊的长发，悲哀地望着他，张开嘴，做出几个口型。
此去，务必，小心，你自己。
失败也就罢了，你要活着回来。
从第五号梦境。
第五号梦境，目前已知等级最高的梦境，远超无人梦境的难度。
通过切入点进入无人梦境后，只需要原路返回至切入点所在的地方就可以离开了，因此，除了神智不清的人被困在里面，大多数人是可以安然无恙地原路返回到现实。
第一个进入五号梦境的，是一名酩酊大醉的男子，歪歪斜斜地沿着大路走了一会儿，一头栽进了一个浅浅的积水坑。
至此，那名男子已经被定为死亡。
而上一个进入五号梦境的研究人员，明明全副武装，却同样永久失去了联系。
连续几次都是如此，才不得已请求虞祈前往。
毕竟组织内的人都知道，虞祈于梦境，比其他人更特殊些。
然而虞祈对他们没有任何的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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