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稀睡着后,乔锐又去了局里,王涛已经出去走访了,他要尽快找到关于阿华的线索,当年地窖里那几个幸存的女孩子,四年前的时候她们受惊过度,每个人描述的嫌疑人都是不一样的,郝斌一度以为嫌疑人有好几个,但后来经过心理学家的干预,已经精神科医生的诊断,那些女孩子都患上很严重的应激障碍,刚回来的几个月里,伴有严重的幻觉厌食以及躁郁,而林稀当年的证词虽然说的断断续续,但基本是符合逻辑的,他说那个人说带他去个地方,之后就昏迷,醒来的时候就是在地窖,眼睛什么也看不到,只有泥土的味道包裹着他。
后来,就是女孩子们的哭泣和尖叫,但那样的尖叫已经不是撕心裂肺了,而是疲惫和绝望,王涛记得林稀当年说过,他在地窖应该是呆了大概两天,跑出来的时候不知道时间只知道是白天,但依旧慌不择路。
而在林稀的证词里,在他在地窖呆的时间段里,只有那个叫阿华的男人出现过。
他甚至在跑出去的时候由于不辨方向,跑到了一处地方,他看见一个男人在拿着铁锹铲土,脚跟前是蛇皮袋。
所以当务之急,找齐阿华的线索,不止四年前的案子,包括原城的案子,都会有个结论。
乔锐跟郝斌在局里呆了一阵,郝斌对乔锐印象不深,当年乔锐只是王涛的同学,只漏了下脸就走了,之后乔锐把林稀带走也是从王涛嘴里听来的,郝斌感叹林稀可怜的同时也觉得他是幸运的,忍不住和乔锐说:“林稀今年上大学了吧?”
乔锐点点头,说:“原城大学大三了。”
“学的什么?”
乔锐说:“体育生上的。”
郝斌莞尔,他当年调查过林稀,家庭不幸,成绩连平平都算不上,能上原城大学已经是烧高香了。
两人待在郝斌的办公室,都有点感慨,尤其郝斌,给乔锐发了根烟,说:“林稀当年也吓的不清,他虽然是男孩子,但惊吓程度一点不比那些女孩子小,听王涛说这几年你一直跟他在一块,他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有说过什么吗?”
乔锐苦笑,吐了口烟说:“没有,我甚至看不出他有什么创伤。”
郝斌倒不这样认为,认真的说:“有的人只是会隐藏罢了,四年前我就觉得林稀就是这样的人,四年后我还是这么觉得。”
乔锐没有细问郝斌认为林稀隐藏了什么,是事实?还是内心。
当乔锐提着一些水果回到宾馆的时候,才下午三点左右,他怕林稀还在睡,所以开门特别小心,屋里还是很黑,乔锐适应了一下把水果放桌上后,就听到床上的声音。
他以为林稀醒了,就拍开了床头灯,正好看到满头大汗一脸痛苦的林稀。
林稀的双手紧紧抓着被子,手臂上的青筋都突了起来,他满脸痛苦的在枕头上挣扎,嘴里还在说着什么。
乔锐内心就像揉了一把钉子,他抓过林稀紧紧抓着被子的手,叫了几声想把林稀叫醒,但林稀就像陷在某个梦魇里一般怎么叫也叫不醒,而且双手还在抗拒乔锐。
乔锐干脆掀开被子上床,手伸到林稀后颈将他抬起来靠在自己身上,林稀的身体很烫,而且身上也出了很多汗,乔锐怕林稀着凉又把被子围在他身上。
“不要,不要......”
林稀的上手被固定,他难受的仰着头倒在乔锐臂弯,乔锐低头的时候,看到林稀在哭。
轰的一声,内心某个地方被震碎,林稀从来没有哭过,更加没有这样满脸脆弱无助的哭过。
“小稀?小稀?是我。”乔锐把怀里的人抱紧,柔声叫着,即便林稀现在听不到,乔锐不厌其烦一遍一遍的在他耳边叫着,同时晃着怀里的人,很快,林稀的反抗减弱,渐渐睁开了眼。
乔锐第一时间收紧手臂,把林稀托起来,担心道:“是不是做噩梦了?”
林稀看着乔锐的眼神是空洞的,眼里还有泪,脸上还有刚才的泪痕,如果不是现在的场景,乔锐都觉得林稀这样是在勾他。
林稀盯着乔锐看了一阵,或者也不是在盯着乔锐看,而是乔锐正好在那里,林稀正好看那里。
乔锐不知道林稀梦到了什么,但肯定吓的不清,他把林稀扶好后,不见林稀回答也不着急,下床把窗帘打开,屋里瞬间明亮起来,乔锐给林稀倒了一杯水拿过来,坐在他身边问:“好点没?”
林稀显然在打开窗帘的那一刻就已经清醒了,他点点头,接过水大口大口喝起来。
乔锐耐心的等他喝完后,把杯子放在床头柜,开门见山的问:“是不是做噩梦了?能告诉我吗?”
林稀低着头揪着被子没有说话。
乔锐今天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他,他握着林稀的肩将他扳过来面对自己,哄道:“小稀,害怕的事说出来就没事了。”
林稀看过来的眼神很脆弱,带着惶恐,他在梦里醒不过来的时候有多绝望,在睁开眼看到乔锐的时候就有多庆幸,原来他真的走出来了,乔锐也真的在身边,这么多年,真的有人会在身边陪着他。
但他一开始以为那只是虚影,只是自己的幻想,他害怕乔锐也是梦里的妈妈一般,瞬间就消失。
乔锐没想到自己这样的一句话会让林稀失控的抱住自己,林稀的手臂勒的很紧,乔锐甚至都有点疼。
他轻拍着林稀光裸的背,安慰道:“没事了。”
林稀的声音断断续续又带着哭腔,脸埋在乔锐的颈窝闷声闷气,“我梦见我妈了,我每次梦见她,都是她走的那天,我.....我拉不住她。”
“嗯,我明白,但那不是你的错。”乔锐轻声说。
林稀摇着头,哭道:“如果那天我不打架,我就能早回来,我妈就不会死。”
世上没有如果,这些如果都是世人对自己的枷锁,乔锐心理明白,但这样的林稀让他心疼,乔锐收紧手臂,只说:“想你妈的话,你可以去看看她,想要我陪的话随时都可以。”
那天林稀抱着乔锐就像抱着救命稻草,但他说出口的梦里只有逝去的妈妈,没有害怕,只有伤心,明明在梦里的时候还推乔锐来着,怎么可能只是梦到妈妈。
看着崩溃的林稀,乔锐想再问的,但偏偏手机响了。
他放开林稀拿出手机一看,是郭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