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没有了,段轻舸很不高兴,不过还是好奇这里到底是哪儿,若是以后不想上课了,来这练习没准还能增进修为。
段轻舸心里这么想着,端正地开始盘坐,那条灵流像是有人识,见段轻舸不理它,它就时不时地绕到他身后,搔搔他的脖颈,奈何段轻舸压根不想理它,怎么都撼动不了。
“积雪莎庭小,微风藓砌幽。”这时一个熟悉的温柔声音回旋在耳畔,穿透耳膜,脑海里自然而然浮现出一个人暖笑着的脸……是师尊!
他猛地回头望,一眼便看到了白衣飘飘的林尘渊。他站在那,微风簌簌,带起他鬓边的碎发,眉目温柔。
天山相接,水墨渲染。他在那,格外惹眼。
“师尊!”段轻舸欣喜交加,扬起灿烂的笑魇,连忙站起来跌撞着奔过去。
途中不知道被什么绊着了,还硬生生地摔了一跤。
幸好,他还是来到了他的身边。
“今天怎么不按时去早诵?”林尘渊蹲下身仔细检查着,发现他没有受伤,松了口气,责问道。
不想去就是不想去,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心里是这么想的,可不能说出来,段轻舸十分乖巧地拉住他的手,笑眯眯地指着不远处的花丛问:“师尊,这是什么花呀?”
林尘渊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好小子,竟然转移我话题。
“这是忘忧草。寓意……轻舸?!”林尘渊话还没说完,段轻舸就一头栽在了他的怀里。
想是元气应该受了点伤,施个术法让他稳定气息,捏捏他白瓷般软软的脸蛋,抱着走出一个结界门。
他们走出不久,树下的那朵小忘忧草边,跑来了一只毛茸茸的白兔。它鼻子耸耸的,红眼睛骨碌地转。它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只稍稍一碰,竟灰飞烟灭!
化作齑粉飘散空中,再不见踪影。
……
好黑……
四周伸手不见五指,双眼像是被蒙住了一块黑布,他感到有点不安。
在这一方黑暗中,他像是被困顿的小兽,无助也无援。
挥舞着手臂,看看有没有什么障碍物。慢慢地,他放松了下来,大跨步地向前走,也不知在什么时候,他穿透了一层无形的结界。
这简直是两个级,一边黑暗,一边光明。长久待在黑暗处,一下白光如昼,刺得睁不开眼睛。
长而卷的睫毛微微簌动,反射性地抬手,手臂遮住了眼睛。顷刻,他模糊感觉到自己面前的光暗了下去,耳边似乎有着衣摆吹动的声音,勾着耳廓。
……是他吗?
他缓缓放下手,眼前人白衣飘飘,背对着他站着。
段轻舸扑过去抱住眼前的人,面前的人似乎转了个身,将他圈外怀里,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唔!?”段轻舸眼眸因为惊措睁大,他抱着的人不对劲,他似乎想……想让自己窒息而死!!
段轻舸开始奋力挣扎,可没想到不久后,面前的人给他的感觉不一样了,不是那种被臂弯圈住的难受,而是……一根根绳索的捆绑?
毛骨悚然。这绳索竟是像有神识,将他越绑越紧,他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皮肉被勒出一道道红痕,太紧了……
眼泪生生被逼了出来,顺着犯红的眼角滴落,划至精致的脸庞。
“师尊……”
“看看这孩子,还真依赖你啊,睡着了也不忘叫你一声。”
是谁……?为什么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你别调侃了,轻舸都睡了两天,也该醒了。”
……好像是师尊在说话。这不算久违的声音穿刺耳膜,依然触动着他敏感的神经。
还是好想……哭。
“是是是,就你心疼你的小徒弟。唉快过来,小轻舸好像醒了。”
缓缓张开沉重的眼帘,长睫颤动着,入的第一眼,便是林尘渊欣喜的脸庞和站在一旁笑眯眯的师叔林宛如。
他怔愣地望着他们,眼里还含着一层氤氲,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情,迟迟反应不过来。
璀璨的星眸大睁着,盈满了眼眶的泪水无声地落着,滴落在被子上,洇湿了一大片。又似打在心的燎原。
“这孩子咋了?咋就哭了?”林宛如问着,她可不太会安慰小孩子,只要她的徒弟要哭的时候,她就几个暴栗给人家甩过去。可奈何这是师兄最疼的一个,便也忍住了自己即刻想挥过去的手。
林尘渊揉揉段轻舸的小脑袋,把他带进怀里,轻抚道:“好了,轻舸乖,不哭。”
林宛如在一旁看着,莫名地有点打颤,虽说她这个师兄平时也是温润如玉,待人亲和。可这时候的他,和平常不大一样。
细想不过来,也懒得想了。
“你醒了就好,你师尊可都要担心死了。”她笑着道,“尘渊师兄,我也得先走了,去督促督促那帮不省心的。”
说罢,林宛如离开了。走之前,还不由自主地抚上了自己的手臂,像是有什么,轻轻摩挲着。
段轻舸抱着林尘渊,抱得很紧,他也不是很想哭,搞的自己很没出息似的,只不过那痛感,实在是太真实了。
但现在无论怎样,他抱着的就是师尊,他的师尊。
心里波澜四起,又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紧紧地抱着,试图在其中体会到只属于师尊的那种暖,让自己的鼻息间尽是他的味道。
林尘渊轻叹一口气:“你也是个不省心的,到处乱跑,怎么这么调皮。”
段轻舸脸埋在林尘渊的怀里,也没有回应他。
他有点哭笑不得地揉揉段轻舸的脑袋瓜子:“好了,为师去给你端药。”
那一日,段轻舸始终欲言又止,看着林尘渊几次想要问问在梦里那个未道完的话。而林尘渊,也像是没事人,不再多说。
始至梦渊,难以忘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