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试探

他好歹也是个场内第一，某种程度来说也算可以了。但有那两位在，他怎么都跟不上节奏了，显得很被动。那颗奶奶灰的脑袋耷拉下去，李哥看着有点好笑

随便李哥：怎么了小狄同学？

狄黎感觉自己变成拖油瓶了，人生头一回

随便李哥：其实不是你拖。这么说吧，咱们之前考试拿分靠什么？

狄黎有勇有谋

狄黎吹完牛逼自己先捂了一下脸

随便李哥：算是吧。你想啊，勇是什么？确定答案之后，该决断的时候要决断是吧？

狄黎嗯

随便李哥：那谋是什么？对咱们来说是小心行事，别莽撞，一步一计划，徐徐图之。对吧？

狄黎嗯——

随便李哥：你再想想那四位拿分靠什么？

狄黎想了想，发现那四位一靠撒野二靠刚……

随便李哥：是不是完全相反？这就好比他们用挂科的方式拿分，你走规规矩矩的路，想不拖都不可能，因为核心观念就是反的……

狄黎突然恍然大悟。

狄黎那怎么办？

李哥想说那我们就搞好后勤，别让人家有后顾之忧。结果还没张口，就听狄黎灵光一现

狄黎掉个头，跟他们一起刚？

随便李哥：啥？？？？

洞口发生的对话，游惑一无所知。他只知道秦究三岔两岔，丁宇宣和时雨天要么沉默要么一会儿看手机，那些要跟过来的人一个都没跟上，也许另行组织走了别的方向。这条路上还是只有他们四个。

火光从冻层上流淌而过，给冰白的地面镀了一层橙黄。影子在火光下晃。这跟游惑预想的巡岛不同，氛围有一点怪。但作为一个从不在意氛围的人，会冒出这种念头……本身就很奇怪。

游惑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插在口袋里，眸光扫过成片的礁石。作为一个冷惯了的人，他居然觉得这条路过于安静了，只有踩在冰渣上发出的脚步声，他在前面，秦究略微落后半步

游惑你刚刚为什么骗他们？

丁宇宣（考官B）你也是

秦究让他们适当膨胀一下。能活到第三轮，本来也不是什么废人，虚了点而已。让他们相信靠一个打火机就能逃生，他们好好准备准备，没准真的就可以

天思悦（考官X）对，我跟这位先生想法一致

游惑也没准依然不可以

丁宇宣（考官B）就是

他说完，好一会儿没听见回音。转头就发现秦究又在看他，瞳仁上映着火把的光。

游惑说错了？

丁宇宣（考官B）？

怎么感觉气氛不太对？

秦究没有（收回视线）我发现你有时候喜欢大包大揽，而且是一声不吭地大包大揽

游惑不是很满意这种描述，轻轻嗤了一声

秦究如果有个百人考场，我很怀疑你忙不忙得过来

游惑五十步笑百步？你包揽得比我少么，我做的事你都掺和了吧？

剩下俩人正准备吃个瓜，然后就被cut了

秦究光说我？这两位不也是？

丁宇宣（考官B）……

天思悦（考官X）……

你们小情侣恶趣味带我们干啥？

游惑嗤，确实

天思悦（考官X）。。。

丁宇宣（考官B）。。。

TM🙂🙂🙂

把这两位呛了一遍以后这位监考官先生舒服了，回答了一下自家优等生的问题

秦究心理动机不太一样

游惑怎么不一样？

秦究你是主动包揽。至于我……刚刚回想了一下，大多数时候算被动

放屁。游惑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屏蔽的关键字*逻辑

游惑你失忆了还是我失忆了？

丁宇宣（考官B）os：我更倾向于都失忆了

天思悦（考官X）os：一个失忆两次一个失忆一次，都装啥？

秦究我是真失过忆，你我就不知道了

游惑被他噎住，从鼻腔里哼了一声便复归安静。秦究的目光落在游惑的影子上，微微眯起。他在等一个回答。就在他以为等不到的时候，游惑突然开口

游惑我还真跟你差不多

秦究眉心一跳，抬眼看他。火光给他的侧脸镀了一层温暖的轮廓，显得比平日略微柔和一些，减淡了那股倨傲的冷意。

游惑有几年的事情一点都记不得了

这回丁宇宣和天思悦心里变化了，突然沉默，心像被揪住一样。天思悦在丁宇宣的脸上看到了泪珠。

秦究……都不记得是什么意思？

游惑字面意思

秦究那你之前跟我说军校几年部队几年，唬我的？

监考官001往试探的路上又迈一步。

游惑那些还记得，不过印象也不算深。那之后的都忘了

秦究因为什么？

游惑训练意外受伤

这是他当初醒来时听到的理由，自己也信了这么多年，不能算骗人。游惑心想。

秦究轻轻“哦”了一声。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松了一口气。游惑还不知道自己是考官a，这件事居然让他……有点庆幸。庆幸什么不知道，反正001先生把口袋里的手机又往深处怼了怼。

天思悦（考官X）……

天思悦（考官X）os：你俩玩呢？一个表示我知道自己是考官A，我不告诉你；另外一个表示我知道你是考官A，我不跟你说？6

冰原又静了下来。除了丁宇宣，三人各怀心思往前走。

“等我……”突然，一个轻轻的低语响起来。游惑心头蓦地一跳，转头问秦究

游惑什么？

秦究（愣）嗯？我没说话。又是幻听？

话音刚落，他就发现这次不是游惑幻听了。因为他也听见了。几声隐约的私语顺着风而来，又闷又轻，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如影随形。这应该就是舒雪所说的动静。两人猛地站住脚步，举着火把扫了一圈。

听了一会儿他们发现，那声音不是从风里来的，而是从脚底游惑蹲下；身,火把贴近冰面。这里的冰层日积月累，厚得惊人。有些地方清透一些，可以一眼看到深埋在底的黑色礁石，有的蔓延着蛛网似的裂痕,是不透明的白色

在某一片裂痕之下,苍白的人脸上仰着,散开的瞳孔颜色深黑，占据了大部分眼眶。他静静地看着游惑。

秦究让我们一顿好找,原来藏这呢？晚上好

他这一句晚上好就像扔进塘里的鱼食，十多张人脸接连浮出来。他们以同样的角度仰着,几十颗眼珠一齐盯着游惑。

游惑……

秦究嘴唇动了动。

游惑你闭嘴

秦究眯了一下眼睛,老老实实抿住嘴唇。

游惑……

他表情古怪起来。不过没等细想，秦究又指了指地面,示意他往下看。游惑一垂眼，脸当时就瘫了。他那一句“你闭嘴”,像是撒了一把新鱼食，一大批人脸成群结队地就来了。

真的是成群结队……但凡火光能映照到的地方，全是脸。活像大型演唱会现场。秦究没憋住,扫视一圈评价

秦究人气不错，一呼百应

游惑心说滚你爷爷的一呼百应。他冷冷逼视着秦究。秦究又老老实实闭了嘴，还痞痞地用食指比了个“嘘”。游惑表情更古怪了……没错,秦究以前也逗他。

什么“哼先生”、“优等生”乱取外号,兴致上来了语气还会给人一种“亲密队友”的错觉。就像是狮子吃饱了暂时懒散下来,用爪子尖一会儿戳你一下，一会儿戳你一下，有一点扎人，但不疼。

这种举动太具有蛊惑力了。会骗人忘记狮子的攻击性、忘了警惕、开始习惯……游惑就是典型。但他觉得自己可以站在警惕和习惯之间，保持某种平衡。

结果对方现在突然连爪尖都收了，只剩肉垫……吃错药了吧这是，还是有什么打算？游惑拿着火把站在脸上，突然陷入冥思。他有了一点微妙的担忧……这样下去，等秦究知道自己在逗谁，会不会拎着皮绳来他面前表演吊死？

狄黎嘿！在那儿呢，找到了！喂——

游惑倏然回神。他抬起眼，发现秦究正转开脸，似乎刚从他身上收回目光。远处的人还在喊。可能觉得喊“喂”不礼貌，又改口

狄黎游哥——秦哥——宣姐——思悦姐——等着啊，我们这就过来！

听声音应该是狄黎。他身后还有一群手持火把的人，估计把洞里的考生都叫出来了。奶奶灰同学的嗓门穿透力很强，整个荒岛都回荡着他的喊话。“秦哥”这个称呼让秦究忽然想起赵文途。

秦究先别过来，也别出声

狄黎什么——风好大啊——我听不清——

秦究……

这时候闭嘴已经没用了。冰下的人脸眼珠一转，突然改了方向，朝着狄黎蜂拥而去。如果只有一两张脸，那悄没声息的动静很容易被忽略。但这数不清的一大群就很要命了，狄黎只觉得冰层之下，一大片白色像云一样飘过来，直奔他脚底。

他低头一看……

狄黎妈耶！

他惊叫着，脚底打滑，接着一屁股坐在冰面上。屁股底下就是追逐的白色祥云。

狄黎我日……

他连滚带爬，一路挣扎到两个高个儿身影面前，终于被提溜起来。

狄黎这踏马什么唔唔……

狄黎同学刚活过来，获救感言发表一半，两只手便同时捂了过来。一只摁住了他的嘴巴鼻子，另一只又在鼻子和眼睛这块加了个盖。

“……”

丁宇宣（考官B）噗呲（憋笑）

天思悦（考官X）（快蚌埠住了）

狄黎撅了两下，一阵窒息。事实证明，动作太敏捷也不常是好事。尤其在碰到反应一致的人时……游惑捂着狄黎，秦究的手压着他半边手背，也捂着狄黎。

两人均是一愣。游惑被压着的手指动了一下。秦究看了他一眼，低头对奶奶灰同学

秦究不想被追着跑就闭上嘴巴别出声

五人脚下，一大片人脸嗷嗷待哺。

丁宇宣（考官B）最好眼睛暂时也别睁……

话音落下，又过了几秒，游惑手背上的体温一撤。秦究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