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番混乱后,新科状元拿着绣球成功被请进相府。
“小姐你不高兴吗?”
“没。”殷温娇抿唇笑了笑,露出些倦色,“我只是有些累了。”
“你们出去吧!”
侍女们了然,应了一声,轻手轻脚的退出去守在门外。
只剩一个人殷温娇像被抽了骨头一样,颓然倒在软榻上,手臂无力的盖住双眼。
“剧情当真是不可逆吗……”
殷温娇是胎穿,经历了隋炀帝混乱时期,天下终于大定后,父亲出任大唐丞相,她对李渊时期的丞相知之不多,也不知道有没有一个姓殷的,一直以来只以为自己是普通的穿越。
直到她到了可以议亲的年纪,就开始出现各种意外,殷温娇开始也没觉得有什么,甚至乐见其成,她并不想早婚,可是后来次数多了,不说殷父殷母了,就是她也忍不住动摇自己坚持了两辈子的唯物主义。
议一次亲倒霉一次,从开始的崴脚到后面的骨折,让所有人开始怕了。
殷母开始求神拜佛,神奇的是不管道观佛寺,不论求签算卦,他们就像串通好的一样,一脸高深莫测说她是天定姻缘,没有遇到注定的人才会屡次不顺,不可强求,听从天意便是。
还给了一个抛绣球招亲的法子,当真交给“天定姻缘”了。
抛就抛吧,殷父早就准备好了,要是她一个也看不上,就抛给早就安排进人群里的自己人,大唐民风开放,等个一两年再和离也是一样。
可是万万没想到,抛绣球前一天,她听到一个名字。
——陈光蕊。
殷温娇,陈光蕊。
仿佛拨开云雾一般,殷温娇忽然间明白了一切。
天定姻缘,天定姻缘,怪不得说是一个天定姻缘啊!
她的姻缘,她的人生,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早已经被安排好了。
她和那个陈光蕊,他们两人都是微不足道又不可替代的棋子。
今天上绣楼时,她起了逆反心思,已经准备随手抛了,万万没想到……
“呼……”
殷温娇长长出了一口气,露出一个苦笑。
她可以肯定,她不是一个会对谁一见钟情的人,诚然,陈光蕊长的好,比她见过任何一个人都好,其他世家公子也不差,可在她已经警惕的时候,看见他的一瞬间,她竟然产生了一种心动的感觉。
理智被剥离,本能占据了她的身体,等她回神,绣球已经被抛出。
算了,一切尘埃落定,睡一觉吧!
……
陈光蕊家在柳州,家境不说贫穷,只能说是一般,勉强称一句寒门,在这个科举不糊名的时代,他高中头名状元,堪称奇迹。
加上琼枝玉树一般的样貌,让游街那天见过一面的人至今还念念不忘,街头巷尾,新科状元和丞相府千金绣球定亲被无数人津津乐道,还以一种瘟疫一样的速度,传遍整个大唐。
他是寒门贵子,是皇帝为天下寒门士子立的那根木。
他们大婚那天,整个长安万人空巷,竞相观望,喜乐喧天,天地仿佛都被那喜庆的红占据了。
殷温娇坐在喜床上,大红盖头仿佛隔出了一个小小的世界。
“吱呀~”
门被推开了。
一道沉稳的脚步声接近,大红衣摆出现在她视线中,他站了一会儿,两人谁也没动。
门外隐隐的喧嚣像远去了,仿佛在另一个所在一般,新房中只有两人,她听见了他的呼吸声,心跳声,并不平静,一声一声让空气燥热。
过了一瞬又似乎很久,他拿起喜秤,缓缓挑起了盖头。
光一点点进入她的世界,殷温娇轻轻抬眸,顺着这光。
他很高,身姿修长,如玉如竹,一身大红喜服,嘴角含着笑意,四目相对,烛光落在他眼中,温柔、专注,他开口唤了一声,“娘子。”
他的声线是清冷的,像玉石一般,此时却有了温度,如云上仙人有了心。
殷温娇轻轻笑了,笑意如星光摇曳眼底,红唇吐息如兰。
“夫君。”
既轻,又软。
情意脉脉。
他顿了一下,殷温娇唇边笑意又多了一分。
“娘子,该喝合卺酒了。”不过一瞬,他转身拿来两杯酒,坐在她身侧,笑容完美无缺。
殷温娇接过,手指如软玉一般,不小心擦过他的手,两人对视一眼,愣了一下,随即同时露出一抹笑,交杯饮了一杯酒,辛辣直入咽喉。
她刚蹙了一下眉,一只手映入眼帘,骨节修长,带着握笔留下的薄茧,手上一枚蜜饯,她看了他一眼,拿过含入口中,笑道,“谢谢夫君。”
“你我夫妻,不需言谢。”他生了一副好皮相,温润如玉。
夜深人静,洗漱完毕的两人坐在喜床上,静默了一会儿。
那只手向她伸来,很慢,留给她拒绝的时间,她垂下眉眼,长睫投下两片温柔的弧度,温暖干燥的大手覆上她手背,缓缓收紧,拢进掌心。
“安歇吧。”
“好……”
龙凤喜烛静静燃烧,喜帐徐徐落下,遮掩了一室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