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桌子前,上面堆满了詹藜最喜欢的历史书籍和雕刻书籍,却没有翻一翻的欲望。
过了半晌,詹藜吸了吸鼻子,脸颊上已经挂满了热泪。
还有时不时的低抽声。
人最可悲的,就是对不该贪图的东西动了心思。
是喜是悲,不由自主,全被牵扯。
她赶紧拾掇好情绪,给自己找了点事情做。
第二天,詹藜像往常一样去学校,路过学校大门的时候还能看见几个人守在那儿,毅力十足。
她在实验室里呆了一上午,收集整理资料,再过几天,她要跟着陈教授出差。
她打开手机,昨天她的发言已经被发布了出来。
原话被剪辑得只剩他们的本意。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祝赵波先生仕途顺遂,赵照南先生让我搭顺风车,偶尔去吃饭,我出去玩的时候他主动陪护……”
明明是詹藜撇清关系用的说辞,最后变成了她炫耀两人关系不浅的证言。
不知情者,以为这是她对两人订婚传闻的肯定。
网上除了骂她的,就是夸赵氏父子的。
说她没心没肺,跟害死了自己父亲的人暗通款曲;说赵氏父子情深义重,为了赎罪用一辈子偿还。
舆论本不至于如此两极分化,但背后有人操控,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也被带着节奏走。
詹藜凭着陈教授的关系,到监控室去调取了当时记者采访她的那段监控。
21世纪就是好,那监控就在记者的脑门上,画质和声音不要太清晰。
她把这段拷贝下来,发给了另一个人。
回到实验室做课题,洛女士的电话打了进来。
最近洛女士的电话打得格外频繁。
关心她身体的,关心她精神的,关心网上新闻的,都有。
“你看新闻了没?”
“看了。”
洛女士的心情很好,神清气爽:“我也看了,这样就很好。大家就是要和和平平地相处嘛~至于那些糟心的评论,不用管它,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罢了。”
“好。”
洛女士的悲喜与她并不相通。她其实有能力处理这些舆论,只是赵波选举在即,这个舆论方向不算坏。
何况,需要洛女士出面的事情势必会牵扯贺家,她不想在这件事情上为詹藜出头。
她知道,詹藜可以借贺家的光,但是不能影响贺家的脸面。
两人又闲聊了几分钟,便挂断了电话。
“詹藜姐。”
今天阳光真好,马上就是十二月,这样的好天气不多了。
她正沐浴着阳光,脸上难得扬起了笑意,就看见何茂珍远远地向她跑来。
“你今天不是要去博物馆吗?”
“我刚回来,在校门口遇见一个人,说是你姐姐,被你姐夫家暴了,手机都没带就跑出来了,来找你撑腰。”
……
啊?
她独生女一个……
“哦……她说她叫周周,从宜芜过来的,长得特别可爱的一个女生,不像是骗子。”
童怀周?
噢,能编出姐姐姐夫家暴这种说辞的怕是只有她了。
詹藜让何茂珍拿着自己的校卡将人从侧门带进来。
毕竟现在几个大门口还站着一两个记者蹲点。
见到童怀周的第一眼,说不惊讶是假的。
童怀周明媚靓丽的样子她是见过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看上去可怜无助又黯淡无光。
身形瘦了一圈,黑眼圈挂在脸上,嘴唇干裂。
我见犹怜。
周围有同学上前询问是否需要帮助,她始终戒备地摇头。
就连何茂珍去接她的时候,还是有些警惕。
何茂珍冲着站在学校里面观望她们的詹藜指了指,童怀周看见詹藜的一瞬间就卸下了心事,眼泪快要决堤。
詹藜不知道童怀周为什么这么信任她,她们交集其实不深。
看她这个样子,估计和季知宴订婚有关。
童怀周疾步走到詹藜面前,第一句话就是“我可以抱抱你吗?”
她张开双臂,将面前这个人拥在了怀中。
过了一会儿,她就感觉自己的衣服沾上了鼻涕和泪珠。
路过的人都有些好奇,认识的人也没有过来凑这个热闹。
詹藜觉得自己的脚都要站僵了,童怀周才红着眼睛抬起头来。
“你听说了吗?”
季知宴和贺悦订婚的事。
“嗯。”
只这一句,童怀周又掉了几滴眼泪,声音速度没再哽咽。
“我那么爱他,他却瞒着我,放弃我。”
“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她带童怀周去了食堂的小雅间,浅封大学的饭菜出了名的好吃,这里环境好,又隔音,还比较近,看她摇摇欲坠的样子,估计好久没有好好吃东西了。
童怀周盯着眼前的米粥和小菜,始终没有动筷子。
“我看你虚弱得很,先吃点清淡养胃的,你要想吃什么我再去给你买……过两天你好点了,再带你去吃大餐。”
除了简易,她还没有这样哄谁吃过饭。
童怀周吸了吸鼻子,拿着勺子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詹藜给她剥蛋,没问一句。
“我冒冒然来找你,希望没有给你造成困扰,我实在是……找不到人帮忙。”
可笑吧,以前有季知宴女朋友身份的时候,门庭若市,想自从知道她和季知宴决裂,一个人也不愿意帮她。
就算是有愿意的,她也联系不上。
想来想去,只有詹藜这个她颇有好感又无深交的人。
“没关系,但肖宁渊在这边,你知道吗?”
童怀周听说肖宁渊在这边,表情瞬间变得惶恐,转眼又一片死寂:“我就知道,跑不掉的。”
跑?什么意思?
“季知宴在监视你吗?”
童怀周惨淡地笑了笑,一副饱经风霜的模样:“监视?用监禁更妥帖吧……”
詹藜一惊,事情似乎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她以为,不过就是一对情侣分开后总会经历的一番纠缠。
出乎意料地,还有这种荒唐的控制欲。
“能跟我说说吗?”
她总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就一股脑地帮忙吧。
季知宴不是好惹的,她和童怀周也没有那样的交情。
童怀周放下手中的勺子,掀开大衣衣袖。
白皙纤细的手腕上是青紫的勒痕和擦伤。
两只手都是,触目惊心。
詹藜的瞳孔一缩,心里有些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