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藜的眉头好看地皱了起来,双手接过,听话地喝了一口。
见她不说话,肖宁渊又拿起了手边的糕点,递给了詹藜。
肖宁渊的瞳孔里折射出詹藜吃惊的表情,她大概是因为自己遇到疯子了。
詹藜难得这么温顺,递过来的东西全都吃了。
腮帮子鼓鼓的,上下蠕动着,像个小仓鼠。
登机之后,总算是松了口气。
肖宁渊在头等舱,等下下飞机应该也遇不到了。
她给简易发消息报了个平安,就将手机关机,坐在位置上假寐。
身旁有人坐了下来,涌来一股熟悉的味道。
她吃惊地扭过头:“你怎么坐这儿?”
“山不就我,我来就山。”
肖宁渊坦然自若,完全不在意自己说的话会引起什么反应。
“啊?”
这一点都不像肖宁渊能说出来的话。
詹藜侧过身子,想跟他掰扯掰扯,肖宁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刚一接通,就听见了白航的声音:“我靠,圆子,你这会儿跑浅封去做什么?!把我一个人丢在这边,知了像疯了似的......你赶紧回来!”
“行了,我一个星期就回来了,你稳住他。”
詹藜自觉地靠在了窗边,不去听他们的隐私。
“刚刚想说什么?”詹藜回过神来,发现他已经挂断了电话。
“季知宴和童怀周到底怎么了?”
刚刚听到他们聊这个事情,自然而然就想起来童怀周明媚的笑意。
他们之间的感情,詹藜只见过几次都觉得羡煞旁人。
就这样结束,着实可惜。
肖宁渊笑了笑:“就那样呗,贺家虽然不算百年世家,但在宜芜盘踞多年,势力不小,这些年贺瑜和我们关系好,身价也跟着水涨船高。相比童家,从她爷爷开始就落寞了。知了的父母自然是更愿意与贺家结亲。”
原来如此,世家联姻棒打鸳鸯这样的事例确实不胜枚举。
他们当年若是不分手,想来也是这样的下场。
可是......
“季知宴现在不是都接管季家的生意了吗?婚事还是作不得主?”
肖宁渊看着詹藜,神情有些奇怪。
“季知宴上有兄长,下有弟弟,全是同父不同母的。他们家的关系,没那么简单。”
也是,她一个不关心商圈的人都知道,季知宴家的一堆糟心事。
什么私生子什么嫡庶旁支,某某某又跟某某某争夺家产的新闻更是屡见不鲜。
嗐~童怀周家在西北,往上数三代也是小有建树的,可惜内斗严重,后辈又没有什么才能,能撑到现在算是奇迹了。
童怀周对经商不敢兴趣,也不会经商,童家的钱自己运营都不够,自然帮衬不了什么。
撇开感情不谈,童怀周跟季知宴分开也许是好事。她那个性子,在季家的狼虎窝里如何生存呢?
詹藜点点头,有些惋惜:“嗐~都不容易,得到的越多,自然承受得就越多。”
肖宁渊盯着她,想起很久之前在娱乐会所遇见她,又出了出租车号牌乌龙事件,他索性把她带回了家。
他还记得在进别墅时,詹藜露出的贪婪表情。
可是如今,她全程都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在看待这件事,毫无偏私。
季家和贺家结亲,能让多少世家大族眼红。
贺家长子和宜芜三巨头是好朋友,贺家女儿又与季家订婚,估计是上辈子救了贺家的命。
凭着洛玄宁的关系,詹藜能在其中捞到不少的好处和人情。
而今,她却全然不在意。
想到这,一件往事再次出现在他脑海。
詹藜醉酒后的第二天,陈管家说他见过詹藜,还说是父亲出了什么事要帮忙。
后来见面他问过詹藜这个事情,她也简单带过,没有露出丝毫不对劲的情绪。
肖宁渊闭上眼睛,喉结上下滚动,心里变得不安,迫切想要知道三年前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詹藜见他情绪突然变得有些不好,猜想是季知宴的事情让他伤神,毕竟之前几次见面,童怀周显然跟他关系很不错。
“那童怀周现在怎么样?”
犹记得之前童怀周和季知宴吵架时那不饶人的样子,都是娇宠的,她对季知宴的感情,应该不好抛却。
肖宁渊看着詹藜,叹了口气:“放心吧,季知宴心里有分寸。”
这话他自己说的都没底,季知宴可是一个极小心眼的人。
到浅封的时候已经快三点钟。
浅封比宜芜还要冷上一些,一走到室外,冷得人直发抖。
肖宁渊在这边也有住宅,他们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专车在等着了。肖宁渊拉开车门:“今晚住我家吧,明天我送你回学校。这大晚上的打车不安全。”
詹藜现在又冷又累,也不好叫人多跑一趟送自己,便点了点头,跟着他一起回了肖宁渊的住所。
她或许是应该拒绝的,和肖宁渊牵扯不清绝不在她的计划中。
可是,又害怕又期待紧紧拉扯着她的神经,让她想要离他稍近一些。
詹藜和肖宁渊并肩而坐,中间的隔板升了起来。
幽黄的灯光散在两人身上,气氛变得有些鬼魅。
肖宁渊犹犹豫豫的,终究还是说出了那句试探的话。
“季家和贺家结亲,贺家的未来势必飞升几个台阶,你也算是贺家人,对你来说这也算是件好事。”
詹藜垂眸,肖宁渊看不见她眼睛里的情绪,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终于听见了她的声音:“是啊,有了这层关系,所有人都会高看我一眼的,不管怎么说,我也算是半个贺家人,如今也攀得上季家,后半辈子靠他们养我就行了。”
肖宁渊眸光闪了闪,暗淡了些许。
一路无言。
詹藜自然能感觉到肖宁渊的情绪变化,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番话,明明一直以来,她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把她和贺家扯到一起。
也许,她认命了。
她知道在这群人眼中,自己一贯的坚持比较可笑。贺家季家这样的大树,是旁人几辈子都奋斗不来的财富。
明明是奔波的一晚,詹藜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不会让自己沉溺在胡思乱想中,坐起身来想为自己找点事情做。
干什么呢,她在心里想着。
门外一张一合,传来异动,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这里只有詹藜和肖宁渊两个人,屋外是谁显而易见。
詹藜走出房门,在餐厅吧台旁看见肖宁渊正怔怔地盯着地方的玻璃碎屑,有些茫然。
“怎么了?”詹藜出声询问道。
“想喝点酒,不小心把杯子打碎了。”
詹藜走过去,将一旁的垃圾桶拿过来,蹲在地方直接上手捡。
大块捡完了,又拾起扫把将一些细碎的残滓倒进垃圾桶里,拿纸巾将地上处理干净。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停顿。
至于她为什么这么做,詹藜后来真的想过。
长久以来,她都是照顾别人的一方,肖宁渊也是同样。一个穿衣服都要旁人扯袖子的人,势必不会收拾那摊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