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

这股燥热及窗外的蝉鸣属实不应属于四月初的午后，但偏偏在這座城市裡又顯得習慣性的合理，秋冬混沌不分，春夏也沒有過渡似乎是這座城市的特點，一切的一切在這方城市裡都沒有明顯的邊界劃分，它獨具一格的氣候特質使得這裡生活的人本能的认为一年就是两个季节，揉杂着冷冽的深秋，参合着微微春意的盛夏，就好比黑里揉杂着白也成了让人能够接受的灰

“头，三明治加冻柠茶可以吗？！”小齐冲着在百叶窗下那张办工桌前吞吐着烟圈下巴冒出青青胡渣的男人又喊了一嗓子，男人似乎仍旧没有察觉到小齐的再次询问，而是用捻住香烟的那只手的掌根部分撑住太阳穴拧着眉，目光却死死的盯着先前方半小时前结束分析会议时讲解版上留下的人物分析导视图

“罗添”—“叶景荣”—“关知秋”这三个用猩红色记号笔打上叉却用好看小篆书写的名字颇有几番挑衅的意味，挑衅着法理，挑衅着这间屋子里每一个像他这样已经连续奋战了两天两夜的公安干警

短短就这两个月里这三个角头老大相继遭遇不测，自然不是巧合，即便这三个混蛋在警局的犯罪档案比电话簿还厚，但和接下来男人目光定格的名字相比简直就是……

“顾衡”

男人将目光顺势下移锁定住这个用蓝色线圈匡住加粗加深的名字，若要将这三个人归属于是坏蛋，那么按照为恶的时间；及涉黑的势力范围；所拥有的财富相比那“顾衡”则当属于不折不扣的大魔头

但往往就如古侠小说里那样那些成为所有名门正派众矢之的的大魔头往往也有着令人唏嘘且悲壮的过往，和三分正气七分邪性的原则与规矩！

“程队！医院那边的同事刚刚打电话来说顾衡今天还是老样子，顾一野早上来看过他爸之后现在也刚走，我们的同事从昨晚就跟着他，他六点从公司回到家就再没出来过，再就是今早直接去了医院看望顾衡！”

坐在最东边的女同事把刚刚自己在电话里听到的消息如实反映给了程祁。

“程大队长，您今天倒是要不要吃饭啦！我们可是再饿不起了，您看看大家伙这会儿的眼睛饿的泛绿光，这身衣服也穿两天没换了我都感觉自己有股味儿了”小齐扯了扯衬衫的领口低头嗅了嗅，瘪了瘪嘴。原本就因为疲乏而不舒展的面容更拧巴了。

“好了，大伙这两天也都辛苦了，这群荷兰杀手就是收了钱办事儿的死士，一个字不说，现在就算摆明知道是顾一野指使的也没办法，大伙今天上午就先换着轮番回去歇歇，洗个澡换件衣服”说着程祁也好似在自己身上嗅到了一丝让人不太愉悦的气味。

“嘿，我说你小子这回家不顺道儿也得蹭我的车！就直说让我送你回去呗”程祁颇有些鄙夷的斜了一眼副驾驶挤眉弄眼的小齐。“嘿嘿嘿，这不是丈母娘催着我快和她闺女结婚嘛，这一想到房子我这不得该省省该花花嘛！”

“合着你这该省的全在你那儿，该花的全在我这儿，自己好好的车不开停在局子里睡大觉，我这儿是又出钱又出……”

话音未落，程祁猛的像左打了一把方向盘，车头生生的撞向了旁边的绿化带，车里的小齐因惯性胸口猛的怼上了副驾驶台，再他还未理清状况时程祁已经一个箭步冲下了车，这时小齐才揉着胸口看到车的正前方正立着一个孩子。

程祁蹲下身检查了孩子的周身，确认并未伤到他分毫才松了一口气，对于这种突然冲向马路的行人尤其是这种豆丁大小的的孩子……真该庆幸他的那一把方向盘打的足够及时，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小朋友，你怎么就自己冲上马路呢，你妈妈呢？！你的家人呢？！”说来也怪面对高速行驶的汽车戛然而止的轮胎摩擦声这孩子竟然没有被吓到，面对此刻他这个陌生人的盘问他也仿佛置若罔闻没有任何反应与回应。

而此时车位后不断传来的此起彼伏的喇叭声，正在提醒程祁这会儿纵使有再多疑问也要将车拐入应急车道内等待交警来做处理

“哟，同行是嘛，咱也知道你们辛苦可这交通安全法还是得遵守不是？！你说这么漂亮的孩子，要真是今天有个好歹，人家父母可不得和你下不了地”程祁这才有时间仔细打量起眼前的小不点儿，由于怕孩子热着也方便此刻若孩子的家长找来能看见。他便让小不点儿站在了马路牙子上的树荫下，正午的阳光透过树荫的缝隙落在孩子的脸上这真是个漂亮的孩子，好似在电视上也没见过这般好看的孩子，白晰的皮肤两弯黝黑的眉毛特别是那一双上挑的凤眼忽闪忽闪像扇子似的睫毛，只是盯着这双漂亮的眼睛望去除了漂亮也就再也读取不出任何信息了，他仿佛是个嵌在透明琉璃瓶里的宝物，活脱脱的就在你手心里你可以随意触碰把玩，但你却与其不在同一空间，无法真正靠近！他有着属于他的时间空间旁的人进不来他也出不去！

“梓陆…梓陆…”声线虽然很细很轻却很急还夹杂着泣音，顺着声音的方向探过去，果然声音的主人也是如此纤细轻柔，秋香绿的吊带连衣长裙外是一袭白色透明丝质的长袖衬衫，额前的那缕滑落至腮边的湿发和滑落至小臂处的衬衫衣领不难看出她是一路小跑过来的。“你吓死妈妈了！梓陆…”女人把孩子拥进怀里揉了揉孩子如毛栗子般的小脑袋，鼻息里传来孩子身上特有且熟悉的味道时，这才让她真正意义上的平静了下来，有一种人总有着一丝特殊的灵性与敏感。而覃秀就是这种人，敏感细腻到总能将生活当中某种熟悉的味道定义成为身边特定某个人的专属味道，也许这味道就是惯用的洗衣液混和着糖果残留的味道，也需是烟草混合须后水形成的味道，总之她就是能在梓陆和顾一野身上闻出这种味道，这种旁人无法察觉却对她意味着独家辨识度的专有气味儿。

“小姐！不好意思您就是孩子的母亲是吗？！你怎么可以这么大意让孩子一个人跑上马路……”

覃秀撩起了腮边那缕头发顺手别在耳后，抬起眸子看向了程祁，程祁的嘴角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突然发现这孩子生的这般的漂亮也不无道理，眼前这女人就这双宛若小鹿般灵动的眸子就足以吸引男人的眼球，更别说她那白皙透亮的肌肤，和微翘红润的嘴唇。

“先生，谢谢您，谢谢，我今天真的是……，都怪我，都怪我…”听着女人带着泣音的道歉与自责，程祁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倒也没什么，只是像刚才那样属实是太危险了，并且这孩子……这孩子……”程祁把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老话怎么说来着，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明显能看出这孩子的异样与别不同那又何必去揭穿呢！

覃秀似乎也读懂了他欲言又止的善意，礼貌的冲程祁笑了笑，只是一个浅浅的微笑！

“头儿！你有没有觉得昨天那孩子很眼熟好像再那儿见过，尤其是双眼睛。再那儿呢？！……”车上的小齐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刚刚孩子那张稚嫩的小脸。程祁也不禁斜着头眨巴了一下眼睛脑海里凭着昨天残存的记忆临摹出孩子的脸。两条弯弯的眉毛倒是与孩子的母亲如出一辙，带着几分自来笑的感觉，小巧却力挺的鼻子倒和他母亲不太相似，昨天那女人五官除了眼睛外其他五官量感均不大似乎生的更柔和一些，那便不难猜出孩子的爸爸因该也是个骨像生的极其优越的人，突然一丝莫名隐晦的好奇在心底滋生，那个女人的丈夫该是个怎样的人呢，单论女人的长相气质而言恐怕不是泛泛之辈所敢肖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