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祭品的使命

“柑先生，我们只能陪你到这儿了，从这里到神明的领地只能靠你一个人了。”男人严肃的站在白柑身侧，朝着白柑微微鞠了一躬道。

“请你一定要完成你的使命。”另一边也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郑重冷声道，话里的意思隐隐有几分威胁之意。

“我会的。”白柑应声，嘴角微微扬起，噙着笑意的模样衬得他那张俊朗的脸越发温和如一个温润如玉的大家公子。

在这群人注视的目光之下白柑走向了森林深处嘴角还噙着笑，长时间一个幅度的笑容使他像一个精致的木偶，好看又诡异。

白柑出生的使命便是这样，他出生不久便就是神明的祭品，当然了，这个祭品不是神明选择的而是当时尚未身为族长的父亲自发的向前任族长提出的，条件就是族长之位。

‘啊——看见了。’白柑有些惊讶目光看着那棵如同鲜花盛开一般枝叶茂盛的大树，生命的灿烂在这颗树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它似乎拼命的张开自己的枝桠如同一个放大版的蘑菇。

虽然从小到大都被当成祭品对待，他却其实是不怎么相信神明的存在的，今天本来他都做好了被野兽吃掉的打算了，没想到还没有进入深处就已经发现了祭祀的地方，也不知算不算得上他的幸运。

他觉得有些好笑，成为祭品死去他竟觉得是幸运的，当真是被洗脑了，活着才有资格说得上是幸运啊。

抬手扶了扶头上戴着的白色花环：‘听说那位神明极其喜爱白色，哼，他也是不挑，什么色的花环喜欢不好，偏偏喜欢白色’白柑近乎毫无逻辑的不满，但是想想今天或许就是自己生命的终点放肆些也没什么不好。

心下虽然这样想着，他却不由的松了一口气，幸好不用饿死也不用被这山上的什么些个野兽吃掉无论是哪一个他都没办法接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近距离的感受生命的逝去，他对死亡并不抱有敬意和胆怯。

走近了藤蔓攀爬的大树，树上还有一块差不多一个脸盆大的木牌，上面也爬满了绿藤让人看不见木牌上到底都写了些什么东西又或许木牌上什么东西都没有。

一时间白柑说不上是紧张还是坦然。

“神明大人，让您久等了。献祭祭品的仪式现在开始......”白柑朝着大树鞠了一个躬，叹了一口气不由庆幸：辛亏祭祀的仪式不是让我自杀，那该得多疼。

“于第一百年契约更新之日，吾是来履行契约的，吾名白柑，现任白家族长的长子，今天由吾为您献上祭品.....”

.........

.....

安—————

静—————

没有任何回应，愣了几秒之后的白柑又朝着大树靠近了几大步放大了音量：“吾名白柑——”

“不好意思....”

“你好吵啊.....”

被忽然打断的白柑下意识的看向声音的来源，看见了被大树垂下的藤曼遮掩的严严实实的只剩下大门的木屋，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是一间木屋，还以为是被藤蔓覆盖的小山丘。

真是怪异至极的一所房子，能见光吗？

“这是普通人住的地方吗......”白柑看着木屋不由发出疑惑。

“怎么能在别人家门口喧哗？也不想想现在几点了，不知道很没礼貌吗？你好没常识！”

房屋主人的声音有些磁性和慵懒还有几分怒意。

‘声音还挺好听的......’白柑不由的思维发散。

“我可是通宵了一整晚了的啊！吵死了！！！”

之前那句只是算得上不耐，这一声简直就是怒不可遏了。

“真是十分对不起，我马上就结束！就是这里供奉了一位神明大人，但是迟迟不肯现身.......”白柑匆忙解释，虽然这个理由有些中二但是找不到理由的白柑下意识的说了真话。

身为祭品的他没有和外人怎么接触过，他周围的族人大多数都坚信所谓神明的存在并不避讳于此，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同生人交流，只是把想到的话就这么说了出来，说完又提了提音量转头对着大树重复着刚才的话带了几分急切。

“吾名......”

“让你别叫了！！！”白柑还没说完话就被打断了。

“这里不是有门铃吗？”

“欸？？？”白柑转头看着木门，他没想到这么古朴的木屋居然还有门铃，门铃下面还写着：禁止随便投放传单推销，禁止乱扔垃圾，如有不守规矩着，后果自负。

“什么？”白柑不明白这和门铃有什么关系。

.......

见人没有说话白柑自语着：“难道现在的神明也开始与时俱进了吗？”

“而且你是什么人啊？住在这里吗？”反应过来怪异的地方的白柑询问道，虽然这里离山下的集市并不远，但是周围荒芜根本就没有其他的住户，这样一看这座房子反而显得突兀。

更何况这整座山都被白家盘了下来，别说住了个人，上山的人也就那么几个。

“闭嘴，你好吵，我不需要什么祭品。”木门被缓缓打开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穿着一身的休闲服，露出半个身子，因为太高低垂着头看着白柑语气有些懒散道。

“什么......”白柑下意识的发出疑惑，昂着头看男人对上视线。

白柑太过意外被拒绝，这个人除了长得过于高大以外和他认识的所有人一样，没有什么不同。

“这就是神的口谕。”

“诶....为什么？”听见神这个字眼白柑一个激灵反问。

“你回去吧。”那人说完准备关门白柑快步跑去。

“等等！！！你在说什么胡话？这怎么可能！！！”

“哇！！你这个家伙是怎么回事？”看见白柑拉着木门脚还卡在门缝间男人不由有一种遇上了麻烦的语气。

“我是背负着家族的命运和生死存亡来做祭品的，如果真的有神明的话，没有见到神明之前我是不会回去的！”白柑扒着木门急道一股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

“今天就是要把门破坏掉我也一定要问清楚，你刚刚的话说什么意思？”

“.......” 男人被白柑这个样子弄得语塞，这个人也太不讲道理了。

最后白柑顺利的进入了这个怪异的房子，看见里面的白柑不由有些惊讶，竟然和自己想象的阴森森的场景不一样，里面比较空旷，就两个对立的沙发中间还放着一个木制的茶几，室内十分的敞亮，就是屋子天花板上还爬有藤蔓而已，反而多了一番韵味。

“哪里会有强行踢门进来的祭品啊？”男人打开汽水，一边打开一边郁闷的吐槽。

汽水被打开时发出轻微的‘咔擦’声。

“还有，真的会给邻居们添麻烦的，别那么大声的吼叫。”男人仰头饮了一口汽水，皱着眉头苦恼着。

“.......”白柑抱着从头上拿下来的花环，目光诡异的看着男人算不上太好的脸色。

“这周围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一有噪音就会去投诉，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尊老？”

一边说着，男人一边把手里的汽水倒进面前摆在桌子上的唯一一个杯子里。

“抱歉，是我慌乱了。”白柑坐在沙发上乖乖巧巧的把手放在大腿上认错。

这男的好高啊——

白柑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心下感叹。

同样是坐着自己好像还没有他的肩膀高。

而且.....

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族里人说过这种荒山野岭里住了人啊.......

白柑不那么隐晦的扫了扫四周，屋子里也爬满了藤蔓可是和外面看见的不一样。屋子里的藤蔓井然有序并不让人觉得烦闷，反而为这个屋子添了一份不一样的韵味。

即使屋子是老建筑物了，但还是能看得出来这里的一切主人家都有好好的打扫的，当然也可以看出主人家的用心。

白柑并没有看上太久，他有礼貌的及时收回视线看着眼前这个被他硬闯入家门的陌生人。

“来，我们家没有茶，以水代茶。”男人拿了一瓶新的汽水，倒在杯子里，将杯子向白柑递了过去。

白柑被男人的叫回了目光，看着不知道男人从哪儿掏出来的还冒着冷气的汽水。

“抱歉，我不会吃任何有化学添加剂的食品的，吃了会污染我要献给神明的纯洁而又干净的身体。”白柑摇头拒绝，毫无羞耻感的一本正经的解释。

“嗤——”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

“哦——是哦，这么一说还真是可怜。”男人不由嗤笑仰头喝着瓶子里的汽水，瓶子里还剩三分之二的汽水被男人一口饮尽。

“.......”

“我并没有这么觉得。”白柑一默，认真说道，虽然被禁了一方面的口欲，但是他吃的那些东西也是有滋有味的，虽然更多的是他已经习惯了。

“如果你刚才说的是真的的话，我还是希望能尽可能早一点见到这里的神明。”白柑自动忽略男人不明意味的话。

“你是说你叫白柑是吗？”男人放下瓶子打了一个嗝看着白柑问道，长发凌乱的散在肩膀上。

“啊.....”白柑第一次看见被一口饮尽的大瓶汽水目光不由被瓶子吸引：胃口真好，真厉害一口气就喝完了。

“啊！是，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难道是神明的什么启示吗？”反应过来的白柑惊喜道。

“那是你自己刚刚在那儿叫唤的。”男人靠在沙发上无语着。

“.......”被这么说着，白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这里的神明说：‘不需要祭品’你只能老老实实的回去了。”男人伸了个懒腰懒散着对白柑道。

“为什么？请告诉我一个理由。”

“啧，真是麻烦，不需要就是不需要，这还要什么理由。”男人轻啧一声皱着眉头，不耐的看着白柑就像是再看什么棘手的东西一样。

“不行！!这是我们祖先世世代代都持续着的契约，现在要我违背契约我做不到，这种事我是绝对不可能做的。”白柑忽地站了起来语气严肃且激动的固执的拒绝着。

“......”固执......

看着眼前的人坚决的态度让男人语塞。

“你先别那么激动，坐下.....”

男人说着，抬手做着让白柑坐下的手势，也知道自己一时失礼了的白柑顺势又坐在了沙发上，双手无害乖巧的放在双膝上。

“确实是你的先祖信仰着五仙并且与五仙之中的一位定下了契约，以一百年为一个周期把族里的年轻人作为祭品献出去从而换取【某一个东西】。”看着白柑坐下，男人顿了顿，目光和刚才的懒散不同，微微眯着眼一只手支着头靠在身后的沙发上缓缓开口。

“但是啊——你说的是活在那个贫穷的时代我还可以理解，现在这个富裕的时代里居然还有人拿活人祭祀，这也太落伍了吧？”

“真烦人——”说到这儿男人微微皱眉语气也不自觉的带了几分的烦躁，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弯起手握着拳轻轻抵在嘴边看着白柑的眼睛。

“而且，要把自己的生命献给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神明，你不会对这有什么疑问和不甘吗？”男人语气里多了几分蛊惑。

白柑对这个男人对神明不尊敬的称呼微微皱眉，虽然也没见得自己有多尊敬。

白柑忽然又站立起来比上一次突兀，吓倒是没有吓到男人，但是男人看着他那一脸的自豪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听见白柑开口说话。

“为我们家族献身是我身为家族一份子的骄傲和荣誉，我一直就是为了这一天而活着的。”白柑理所当然的说着并不觉得是什么不幸。

“......"怎么会有人会因为这种事情骄傲的，这有什么好骄傲的？

他不仅不理解眼前的人有什么骄傲的，甚至自己因为这个人的行为发自诚心的行为觉得羞耻。

“关于如何成为高质量祭品的方法我也全部学完了，除了文化礼仪我还学了许多娱乐方式和厨艺大全，这是我们家族代代相传的说明书保证能让神明满意。”白柑直接从衣服夹层里掏出的书上面明晃晃的写着几个大字《优秀祭品说明书》

“.......”怎么会有说明书这种离谱的东西的？

男人看着白柑不知道从哪儿又拿出来的一枚硬币厚度的书籍上面写着《最佳祭品养护方式》。

真是有够无语的。

“而且你看！我这被称为白家最英俊的脸，纯洁而没有赘肉的躯体，虽然我不知道是一位怎样的神明但我相信他一定会很满意我这样的祭品的并为此食欲大开。”白柑收起手上的书摸了摸自己的脸，颇为自恋道。

“你这家伙......”

“你真的是个盲目崇拜的笨蛋.....”男人捂着额头恨铁不成钢。

“什么！！！你这是怎么说话的口气啊！”白柑有一种被侮辱的感觉，眼前的这个男人根本不知道自己为这一刻做出了多大的努力和付出，甚至冠冕堂皇的骂着自己笨蛋。

“你不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在说话吗？”

“行了，你既然知道神明就赶紧让我见见神明大人！”白柑下意识的把他当成了神明的使者做出了妥协的姿态，一下子又变成了那个祭品的模样扬起嘴角噙着假笑只是语气有些让人觉得咬牙切齿。

“哇——”面对白柑的突然靠近真是吓人一跳。

“你别突然靠近啊！”他下意识后仰看起来被白柑吓到了。

“接受我吧！然后履行和白家契约。”白柑站在那么人面前拉起他的手紧紧的握住，神情话语格外的严肃认真就差把自己摆在盘子上了。

【我不会.....】

“滚开——”男人后仰着皱着眉头不满的看着白柑。

【不顾使命的就这样回去。】

白柑心下暗道，自己给自己鼓足了劲。

“这个房间很窄......”男人伸出一只手似乎要把白柑推开，只见他手指微动一根藤蔓掉了下来却又一下子把白柑掀翻在地。

被掀翻在地的白柑没有听清他后说了什么，只清晰的听见了他最后一句的暗骂。

“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