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曦透过窗帘来到少女脸颊，随后满屋亮堂，盛树上鸟鸣不止，搅了清梦。
揉了揉惺忪睡眼，掀开被子在床上缓缓坐起，意识到今天是周一，这才穿好拖鞋，拉开房门去了卫生间。
洗漱完，忙来到玄关处换鞋。
林止欢下意识瞥了眼鞋架某处，又瞧了眼琴房，无一例外都是空的。
惊觉自己莫名其妙的行为，忙出了门。同往常一般拦了出租车，对师傅道了句“市医院”。
两岸树木的不停后退，只一会就到了目的地，下车后，想着方才的事情有些心神不宁，也没看路便直往前方走。
脚尖一阵被踩踏的疼痛传来，黑色的帆布鞋映入眼帘，她禁不住嘶了声，还没抬头便听见少年温润的嗓音：“对不起啊。”
四目相对，静默里还是她先开了口：“你怎么在这？”
语气有些怀疑，他是知道自己要来吗？
“来看朋友的妹妹。”她一副犹疑面容，想问不敢问的样子逗乐了少年，不由低笑一声。
脚尖的痛感还在蔓延，被踩了很久有些泛麻，她暗骂了声自己自作多情，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那个，你的脚能抬起来么？”说着挠了挠后颈。
故意踩了将近一分钟的少年“啊”了声，缓缓抬了脚，没等她开口就连道：“先走了。”
转身走远后，瞥见女孩脚尖在地上不停摩挲，眉头紧巴巴皱着，鼓着腮帮子，一只手还在死命挠颈。
真可爱。
应千攸憋着满腔笑意，一手捂着直颤的肚子，一手打开了手机，朝着终于靠谱了一回的发小发了两字。
—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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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尖的痛感渐渐散去，林止欢忙直了直身子，抬起步伐向着楼梯口一路奔去。
衣摆因气流的缘故划开了漂亮的弧度，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分飘逸，踏步声在楼梯间也变得更加清脆。
不一会到了病房前，推开门就又看见少年熟悉的面庞，他轻轻一笑，道：“你也在这？”
被抢了台词的林止欢：……
病床上的孟今仪抿了抿唇角，嗓音压得很低，怯生生地说道：“止欢，这是我哥哥的朋友应千攸，你们认识啊。”
女孩扎着丸子头，鹅蛋脸略显苍白，脸颊两侧的碎发更添了分腼腆。
提到哥哥两字时脸上有明显的神伤，随后恢复了沉默。
林止欢听得一怔，对于自己这个在青城念高一时的同桌，她除了清楚孟今仪体弱多病，常住医院之外，倒是一无所知。
而想到她的话，又不由感叹世界真小，兜兜转转总会碰见应千攸。
“止欢，医院的满天星开了，你和应千攸能帮我采些么？”孟今仪说着，望向窗外追逐嬉笑的孩童，十分小声的话语里满是憧憬。
瞧见她向往的目光，林止欢怎么可能拒绝，连声应下后便同少年去了花坛。
一路上回想起孟今仪提起某个人时黯然的神色，犹豫了小会儿，这才问道：“今仪她哥哥和她……”
话说了一半突然觉得这样窥探别人的私事或多或少有些不太好，便止住了声。
然而应千攸见女孩好容易才主动搭话，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于是清了清嗓子，非常心安理得地把某个自称“情圣”却把喜欢的女孩越推越远的孟阳给买了：
“不是亲兄妹，孟今仪是孟阳爸爸同事的女儿，他因为意外殉职了，所以孟阳爸爸把她带回了自己家。”
说到这顿了顿，补充道：“孟阳爸爸是邢警。”
林止欢听后，联系女孩的神色，大抵明白孟今仪应该是喜欢孟阳的。
那孟阳呢？
想到这，脚步微顿，抬头瞥了眼少年冷峻的侧脸，轻声说：“他们，是互相喜欢的嘛？”
发丝间因着燥热沁出了汗珠，碎发腻在脸颊，瞧着很是难受，只是她未曾发觉。
应千攸伸出修长白皙的手，轻点上她的额角，指尖划过她温和的眉眼，描摹着女孩的面容。
温凉的触感传来，林止欢忙转过头，少年的指尖因此划到了眉骨以下，他上身略倾，两人的距离被拉进。
“是。”薄唇里吐出一个字，算是对刚才问题的回答。
二人离得很近，她甚至还能看见那张放大的面庞上的毛孔。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少女还没反应过来，他又直起了上身，仿佛一切只是错觉。
点到即止，这个道理他懂。
“那为什么没有……”在一起。
一语未尽便发觉自己有点逾越了，旋即一声失笑转移了话题：
“你，为什么没考青城一中啊？”
她就像那个仰望星空的迷途羔羊，一面向往，一面卑怯。
回想起那个盛夏林父狰狞的脸色，不堪入耳的往事，女人远去的背影，那句夹杂在热浪里的对不起。
心灵深处名为自卑的声音，不断地叫嚣着三个字。
你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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