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祈祷我的父母没生气。
至少在我母亲甩开我的手之前我一直在祈祷着。
看着父亲沉默地打开大门,我就知道,今天晚上不太好过。
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我尝试着逃避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艾微,来书房一趟。”安德烈先生用平坦的声音说到。
脑内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情绪,我感到难过和……
恐惧。
我害怕他,害怕这对夫妻,害怕我的父母。
迎着乐塔担忧的眼神,我突然在想,乐塔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她父母的残暴吗?我推开书房的门,在老安德烈的凝神下规规矩矩到走到他的面前。
“我记得我让你‘学会交际’?你和谁说话了?”他一边抿着手边的红茶,一边翻着文件问。激动的指尖显现出他并没有那么平静。
“西里斯,爸爸。”
……
对于一个“优秀”的贵族小姐来说,我好像有点过于疯狂了。简而言之,我“不小心”炸了那辆摩托。
“怎么突然回来了。”西里斯用手肘怼了怼我,和他并肩站在窗边的我随口答到“为了上学。”
我想问问他过得怎么样,话到嘴边又不想问了,不管过得怎么样,都会比我过得好吧,毕竟四岁以前沃尔布加对他的宠爱可是肉眼可见的。
(私设四岁西里斯还没有彻底觉醒对纯血的反感,只是停留在排斥上。)
风有些凉了,转过冲着窗外的身子,猛然与母亲对视,维维安女士的眼神里甚至已经有了威胁之意。
“西里斯。”
“嗯?”
“咱们往大群体那边靠一靠吧。”
我侧头看着他,他的笑意凝固在眼底,在一瞬间的错愕后挂上了标准的讽刺笑容。
“怎么?布尔斯特罗德小姐已经不满足于只和我这个布莱克少爷说话了吗?如果你想融入他们,或许不该带上我,是啊,哪家的少爷小姐愿意和一个纯血叛徒说话呢?”
他越说越激动,打开我接近他的那只手。
纯血叛徒?按他说的话,现在他是个纯血叛徒的事已经不是个秘密了,但是,怎么可能?布莱克家族是有名的纯血论家族。布莱克夫人在和老安德烈闲聊的时候,一口一个泥巴种,他怎么可能是所谓的纯血叛徒。
“喂!不想和我去就直说。你撒谎说自己是纯血叛徒,你妈怎么没打死你呢?”被拒绝的恼怒使我的声调提高了两个度。
我知道我性格不是那么好,活着的这十一年里除了西里斯,我就没别的什么朋友。可能是我根本不适合这个圈子吧。
被唯一的朋友拒绝,我有点想哭。
“你那么希望她把我打死?真是抱歉,还差一点。”他用比我妈损我时还刻薄的腔调说。
我感受得到,母亲的视线停留在我的身上还没有移开。可是我和西里斯已经五六年没见了,我看着他拽开他自己的衣领,上面有新伤也有旧伤。
不对劲,怎么和我要好的人会变得这么不幸。
我确确实实看见了,只用一瞬间,我就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一个纯血论家族的纯血叛徒,过得能好到哪去。
“你说的是真的。”我听见我用憋屈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我没有嫌弃你,西里斯。与那些少爷小姐交好是我父亲交给我的任务。”
可是我不想在那场刚刚开始的争论里认输,我想说我的处境不比他好,但是我没有证据,每次家里都会备几瓶魔药。
然后我想了一个损人不利己的招数。
我顶着我母亲不善的眼神,我跟个智障似的对窗外的摩托丢了个火焰熊熊。
“这样就好了,这样我也会挨打了。”
是的,我也意识到了,我好像要疯了。
……
“艾微,你对爸爸妈妈很重要,你可以代表了爸爸妈妈,甚至代表了家族的连面,你不应该犯下这么……的错误。”
思绪被拽回,我看见我亲爱的父亲用不加修饰的愤怒的眼神看着我。
我颔首,我认为的错事被宴会上的一些纯血论赞赏,他们认为我在给“低贱”的麻瓜们施加教训。如果你想问为什么魔法部不管的话,抱歉,宴会上的成年巫师太多了,根本都不知道是谁在念咒,魔法部那群呆瓜不想管也懒得管,毕竟宴会上也有不少那里的人。
但是布尔斯特罗德家主不这么认为,他认为他的女儿有失礼数。
我给他丢了面子。
他的面子比我重要,我从六岁被多瑞娅姑姑看到房内的脏乱后我就知道了,因为她一走我就被打了。
“我为你感到骄傲,我的孩子,但你差一点让家族蒙羞。”安德烈先生把他手里的杯子甩向我。
身体比意识更快一步的做出反应,我躲开了。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我让你躲!”随着这句话而来的是两个大大的耳光。紧接着一道力度撞在了我小腿上。由于惯性,我跪在了地上。
“通通石化!”
我被钉在了原地,我恐惧地看着他捡起那个茶杯,再一次甩向我。
“我看你还躲不躲!”
他一次又一次地砸向我。
在意识消失前一刻,我最后的想法是我比西里斯惨,我赢了。
……
我在第二天中午就醒了,床边的母亲责备地看了我一眼。
“小紫杉,这件事是你错了。你怎么能往把别人的摩托烧掉呢?布莱克家的少爷也是,怎么能带你做那么危险的活动呢。”
我摸了摸头上鼓起的大包,“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跟他没关系。”
“你这孩子还顶嘴,算了,你先把这瓶魔药喝了。”看着我拿过魔药,她的眼神柔和了许些。
“以后不要在做出这种愚蠢的事情了,也不要想着顶撞你的妈妈和爸爸。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你的父母。打在你的身上,痛在我们的心里。还有,交一些有用的朋友,布莱克家的那个顽劣份子,你就不要接触了。”
我看着手中的魔药,突然觉得,如果我喝了那别人就看不到我所受的伤了,也就不会相信我现在的处境了。
是不是我的父母也是这么想的。
“我连交朋友的权利都没有了吗?妈妈,你应该还记得小的时候我只和他玩,后来你们就不让我出去了,我只有他这一个朋友。还有,我能不能不喝这个魔药?”我听见我有些着急的声音回荡在我的卧室里。
我只有他一个朋友了,我听见自己的大脑说。
我看着面前还很年轻的女巫的脸垮了下来。
“你在怪爸爸妈妈吗?爸爸妈妈打你也是为你好!一个不懂得社交,还天天惹母亲生气的小子,哪里好?你最好不要太喜欢他,作为你爸爸的继承人,不可以让任何人染指我们的家产。我是你的妈妈,一切都是从你的角度出发的。算了,本来喝不喝随你。既然你不喝,那家里的魔药也没什么用。都扔了吧。”
两小时后。
我看着五颜六色的魔药摔碎在花园的草坪上,泛出不祥的黑色。
是我错了吗?这个家里好像没有我更好。
我也不喜欢这个家。
我还是骗不了自己。
布尔斯特罗德先生和他的夫人就是两个疯子。
或许我也是
或许他们对他们的大女儿有爱,但是他们的大女儿觉得她不需要。
他们受不了我拒绝他们的任何请求。
我为他们找的所有借口,为我所承受的暴力找的所有借口,都他妈像笑话一样。
我的确足够优秀,满足了他们对一个优秀大女儿的大部分期许。
我或许不适合活着,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想法我已经记不清了。
或许是在日复一日父亲对我的暴力中,也或许是在暴力之后母亲对我说的如出一辙的话语中。
内心的道德观让我感受到他们的爱所以我不能做出任何反抗的举动。
可是爱太少了,他们只是爱着那个完美继承人艾薇,却不爱我。可那也是我。
我已经受不了了,我羡慕乐塔,我希望用我的努力,换得像她那样的生活。但是好像不太可能。
或许如果没有乐塔,我也就不会知道我亲爱的爸爸妈妈还有全心全意爱他们女儿的一面。
我更希望他们不爱我,这样我可以正大光明去做一个混蛋。
或许,或许在一个月后,我离开了这个家去学校上学会好一点。
这个家没有我会更好,凭什么他们可以开开心心的,我还为什么要照顾他们的感受。
我感觉我要疯了。
我受够了。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题外话:
艾维所经历的暴力一直都有,她明白这样的家庭环境不对,但是没能力去改变,只能欺骗自己父母是对的,她是错的,这样心里能舒服一些。
直到今天她意识到她身上毫无伤痕可能只是父母害怕会因为一个伤痕累累的大女儿丢脸,她骗不了自己了。
第一人称代入感应该比较强,有一说一我不太想让你们去感受的,所以第一章没透露出多少,可是听歌听到位了,就写了。
艾微她现在就是阴暗的,后期会慢慢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