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封宇心思流转间,进一步地问道:“那飞渊姑娘离开道域的目的,真是如此单纯?”
面对这个问题,飞渊无意隐瞒。其实一切都是源于单纯的好奇心。
“我曾经听过一个故事,故事之中的世界,与道域大大不同。我非常好奇,所以偷跑出来,一不小心……就玩过头了。”
道域之外是怎样的世界?是否真如故事中所描绘的那般异彩纷呈?
只是依靠想象的话,太不实际了,所以,她想要自己去目见。
听罢,北冥封宇敛目片刻,随即抬眸再言:“最后,本王尚有一个疑问。”
“王上请说,飞渊绝对不会隐瞒。”
她态度恭敬,语表坦诚,而正是这份诚恳才令北冥封宇有所不解。
“飞渊姑娘,为何会对本王吐实?”
倒是没有想到对方会有此一问,飞渊闻言一怔。
“这……”
话欲出却是一时哑然,其中的缘由非是不能言说,只是……
飞渊眼底隐隐浮现出一丝怀念,心内有股难言的情绪在涌动。
“因为王上对阿觞的关怀,令飞渊想起了家父。”
她说这话时,侧身掩去了眸中漾动的涟漪。即便看不真切她此刻的神情,北冥封宇仍旧从这句答复中听出了那份纯然的思念。
“原来如此。飞渊姑娘,请随我来。”
一番暗忖之下,他心内已然作出了决定。
飞渊虽然心有疑惑,但并没有多问,只是顺应北冥封宇的相邀,随他一同步入殿宇内中。
庄严浮辉的紫金殿,明珠溢彩,莹光相映。凝露般剔透的晶玉垂成帘幕,似将满天银辰串成了人间星河。
象征太虚海境的皇权之戟湛蓝鎏金,沉锋凛冽,岿然屹立于御座围屏正中。那般亘古不变的渊默自守,让人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种肃然之感。
右文臣午砗磲此时立于北冥封宇后侧,目光越过垂帘,落在了应令而来的太子北冥觴身上。
“儿臣叩见父王。”
衣着矜贵的少年甫一踏入紫金殿,便恭敬施礼,举手投足间端得是容止有仪,风流蒨蒨。
北冥封宇略微颔首,神色严正,威仪尽显。
“太子北冥觞接旨。”
“儿臣听旨”
他恭逊低眉,凝神静待诏令。
“如今地门之乱大起,未免海境受到牵连,本王命太子北冥觞会同龙子梦虬孙,协助师相欲星移共平地门之祸,以护海境周全。”
佛音乱世,九界临劫,鳞族既然已入尘寰,便不能再置身事外。
旨意一出,北冥觴当下却是忍不住拧了拧眉,心内油然而生一阵抵触之感。
要我协助欲星移?
北冥封宇正疑惑他半晌无有回应,眸光几不可见地一敛。
“觴儿?”
低沉浑厚的一声,北冥觴倏然回神,抬眸之际,神色已然如常,眉目间不见半点晦色。
“儿臣领旨。”
此事底定,良久未发一语的飞渊顿时神情一缓,眉梢浅舒,盈笑间,玉容更添了几分娇俏。
“太好了,这样你就能名正言顺离开海境了!你高兴吗?”
“当然。”
北冥觴对上那张笑靥,也随之扬了扬唇角,眉目缱绻似含情。
“父王,我不会辜负你的期待,一定会阻止地门,保护海境。”
他随即目光一凛,郑重地向北冥封宇承诺此事,同时也暗下决心——必借这次弥平祸乱的机会证明自己的能力,由此得到对方的认可及肯定。
“飞渊姑娘,我们走吧。”
“好啊。”
飞渊欣然应下,正欲随他一同前往中原,恰好也能借此机会回金雷村探望一下久别未见的常欣等人。
未想鳞王却在这时开口唤住了她。
“且慢,飞渊姑娘留步。”
她动作一滞,下意识回身面露疑惑地看向了对方。动作间,负于身后的佩剑珠璎摇曵出几许绚烂华光。
“怎样了吗?”
“你背上的剑,拔得出吗?”
北冥封宇也不多加赘言,直切主题。
“这……”
飞渊错愕一瞬,内心惊异非常,显然没有料到对方竟是早已看出了这剑上的端倪。
“留在海境,也许本王可以提供协助。”
“你要教我功夫喔?”
听到他有意指导自己,飞渊眸光一亮,顿觉惊喜来得太突然。
“太好了,飞渊姑娘。父王武功盖世,一定会对你有所帮助。”
北冥觴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对于自己父王的能为,他一向是深信不疑。
“本王不会用剑,但是你留下,本王能教你如何拔出那口剑。届时,你也能给觴儿更多的助力。”
面对这番赞誉,北冥封宇倒也坦诚。若论剑,他尚不及欲星移造诣高深,但世间武学均不离其藩篱,其中至理他亦能通晓一二。
“多谢王上。”
飞渊已有意愿留下,也不拂鳞王这份好意,当即开口言谢。
“这……飞渊姑娘,期待再会的日子。”
北冥觴觉得自己父王话中似乎另有深意,虽然隐隐想到了些什么,但他无从肯定,便只好多留了一份心思。
飞渊见他神色有异,不由得出声宽慰道: “放心啦,我学东西很快,很快就可以去找你了。”
他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再萦心方才的那番话语。
“儿臣此行,绝不让父王失望。飞渊姑娘,父王,儿臣先行告辞。”
依次拜别两人,北冥觞怀揣期许,转身坦然离去。
戏珠鸣珮,少年鲜衣,一念之间的执着,终是添了冥冥命数的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