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蓝鳞光如墨倾水,瞬染晕散,若成屏障,承接住九尾风华的锐利之气。
欲星移以守为攻,几度交手,皆将对方拦下。但闻铮铮鸣音,剑光瑰艳似霞,剑气纵横旋散,余劲波及之际,激荡尘土纷扬。
四野一片迷蒙,玄狐承招步退之余,身形未滞。
“还能回稳攻势,不差。”
未留予他喘息之机,欲星移猛然运招欺身上前。
危险临近,玄狐抬剑以应。清脆一声,剑身击玉,九尾风华闪溢寒芒,映落彼此的眼底。
“但……”
四目相对,玄狐眸中流转一瞬几不可见的怔然。
欲星移眼底铺就一片霜色,让人望之骤生寒意。
“杀害吾王的狠劲呢?”
他的力道强得惊人,手中玉如意浮翠光洁,稳稳当当地抵住了玄狐所持的九尾风华。
倏地,他腕间一转,亮丽的晶蓝鳞光夺目耀眼,如花绽放的当下,玄狐猝不及防被震飞数丈!落地之刻,惊起一声诧异。
玉如意盘旋而起,浮悬于虚空之中。欲星移微抬手,一身气势尽敛,连杀意都不显半分,周遭空气却因之寸寸凝结,如铅欲坠。
“从来,没人看过相星九绝最后两式。”
他低沉着语调,垂目凝神。冰蓝的星辉自如意周身飘落飞散,剑意隐隐从内中溢泻而出。
沧海珍珑逐渐显露身形,剑光纳日月,秋水澄不流。青蓝的光芒愈加夺目,纤长剑锋完整呈现,照亮欲星移晦暗不明的神色。
“也从来,没人看过鳞族师相,用剑杀人!”
话音掷地瞬间,他伸手握上剑柄,寒光映入利刃,一如他眼中毫无起伏的冷漠。
欲星移横剑一扫,登时,沧海掀涛,惊澜势压坤灵震,珍珑逞锐,虹芒逼树千叶零。
剑气炽蓝盛耀,湛然如冰玉,划开冷幽的夜色。
玄狐更显急躁狂暴,剑身微一动,九尾风华乍泻秋莲寒光,周身森然剑意隐隐暴动。
“剑劫——”
“相星九绝——”
双方同时起招,只听得一声剑吟,欲星移运剑于前,手捻剑诀,指尖凝一团滢澈华光,点落在通体幽兰的长锋之上。
“競魔跨限。”
一声低喝,玄狐纵身腾跃凌空。剑气顿化纷纷剑影,紫气冲霄,在他身后复凝成飞鸿剑翼。
“左辅掀洞庭。”
见此,欲星移眸光一凛,横剑挥锋,刃如银霜,华芒灿目。他指尖一松,沧海珍珑离手当下,顿若游龙腾影,幽兰若覆冰色。
玄狐展翼自天而临,原生剑招携威赫赫,当空袭来。
欲星移御剑回身,沧海珍珑悬定于前,体内神鳞之气沛然而发。
他手捏印诀凝气入剑,刹那间剑影成环,瞬汇如一,化作琉璃晶蓝的巨剑,斜冲而去。
双方招式轰然相撞,澎湃暴腾的力量顿时摧折八方,颠震四野。但见紫华裂碎,高下立分。
伴随一道短促的压抑之声,血色纷洒,洇入尘土。九尾风华瞬间脱手,玄狐受招倒飞而退。
但即便落于下风,他也在下一刻迅速回稳身形,扬手间,长锋重新引入掌中。
趁一隙之机,欲星移挥剑又至。兵戈交接,玄狐顿遭压制,当即旋身回击,剑气划虹芒,将对方骤然逼退。
欲星移身法飘逸,持剑轻盈挪步,风姿卓绝。
“不用剑十一与一剑无悔,你就这等能耐?或者,是我高估你了。”
极端挑衅的语气,玄狐自是不知晓欲星移暗藏的心思和用意,运力握住了剑铗。
“你想见剑十一,简单!“
他猛提剑势,迅掠上前,招式来得快利至极,欲星移只来得及抬剑以御。
一道铮锵剑音,鸣响夜下,骇然的力道击上沧海珍珑,紫红色的剑气震割飞射,欲星移身形一挫,当即被掀退数步。
战局反转,不过现下情势,也在他预料之中。欲星移横剑在前,神色冷肃。
“杀我简单,只是,你会从此失去常欣的消息。”
“我可以自己去地门找。”
玄狐不假思索,立马反驳。
“你连俏如来都没找到,还能找到常欣?”
言语之际,双方暂歇兵戈。欲星移倚剑而立,话带质疑,语含嘲讽,眸中意味难解。
在他与缺舟对谈之时,便已明了,俏如来定是还活着。单就他诛魔之利传人的身份,地门断不会让他有什么闪失。
现今思来,那个人当初的反应……原是这般,他竟未曾察觉深想。
而此前玄狐口中的一些只言片语,已有昭然——他在地门见到了俏如来。
“谁说我没有找到俏如来!”
果不其然,如同被踩到了尾尖,玄狐猛然拔高声量。
“只要我肯,我就能找到。”
一瞬间涌现的心虚,他试图用此话加以掩饰。
但在欲星移面前,此言也只是欲盖弥彰罢了。
不过……这还不够。
他握着沧海珍珑,负手身后,一双晶茶色眸子透露出不信任,语气再添三分质疑。
“哦?你没证据。”
“需要什么证据,我就是在俏如来面前,将锦烟霞的石像带回!”
急躁不耐的心绪,让他落入了对方编织的陷阱,将事实吐露出来。
玄狐并不知晓,在葳蕤葱木的掩映下,一道墨发垂披的身影听到这话时,全身倏地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