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舣再见那个差好多点就做了自己妻子的小妹妹蓝无虞时,是在云深不知处的学礼上。
小姑娘亭亭玉立,出落得越发的好看了。卷云纹的抹额,紫玉为坠的清心铃,曾经的垂髫髻换成了如今的雾鬓云髻,两串极好看的小铃铛依旧分坠在两边发上。朱唇轻启,眉眼弯弯似水波轻澹。人们都说江宗主之女肖父,一双杏眼生得极美,如今还未完全长开就已然如此,日后想必颜色更盛。
可照聂二公子看来,小无虞好看归好看,却也是全然比不得她堂兄的。
整日有事没事就往藏经阁去那小古板才叫生得好看呢,小时候一见他就喜欢上了,此后再没改过。
“聂二哥”蓝无虞规规矩矩的一声问好,让聂舣愣怔了许久。
早前就听说江叔叔发了狠心,将她拘在身边学了三年规矩。他原还以为依着蓝无虞这性子定然是受不了那许多拘束的,谁承想两年多不见,曾经与他并肩作战的小皮猴还当真敛了性子。
规矩一分不差,沉稳了许多,都找不见当初那疯玩的劲儿了。
然而不等聂二公子再感慨两句,就见那小姑娘偷偷冲自己俏皮一笑,还眨了眨眼,不动声色的指了指脚下。
聂二公子低头一看,一只极小的海鼠正吱吱着往他衣摆下藏。
聂二公子:“……”
好嘛,他就说一个人的天性不是那么容易就改掉的。
都不用下心思猜他就知道,小无虞定然是对这小东西感兴趣了,只等着他能帮忙拿住呢。
也不知这小东西是哪家门下弟子带进云深的,长得还挺招人喜欢。若是在从前,聂舣也就上手抓了,可如今却不行了。
蓝逸在上头站着呢,他昨日刚和人家表明了心意,这会儿可不得装会儿。
就为这,一连数日聂二公子都装得极好。
蓝逸与他两年未见,恰恰错过了他从小男孩儿长起来的过程,只觉一恍惚间,那个主意颇多的小弟弟就长成了挺拔的少年郎。脸颊上圆圆的肉没了,眉眼也长开了,肉嘟嘟的手也变得修长。两年前的那点稚气如今全然成了蓬勃的朝气,远远看去,一时间竟不敢相信这笑意盈盈的翩翩少年郎与早前的小娃娃是同一个人。
但细细看来,又能从那张脸上看出熟悉的轮廓了。
他既变了,却也没变。
只是如今蓝逸却再也无法把他当个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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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逸,你别走啊!先生说了让你监督我抄的,你要是走了我可就不抄了,三日后若是先生问起,那可就是你的责任了。”聂舣吊儿郎当虚追了几步,直到蓝逸的背影在拐角处消失,他才挑挑眉,甩弄着手里的玉佩心情大好的转了方向。
也不枉他这一年多来的“死缠烂打”,撒娇卖乖,蓝逸如今对他无措多了。像极了面对魏前辈耍赖时的含光君。
想到这,聂舣嘴角微微上扬,就连着步子都轻快了不少,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不可喧哗不可疾行。
方才只逗了几句,小古板就微红着脸羞愤而逃,如此看来,过不了多久,他的心事也就成了。
不枉他耐着性子在不净世安分了这么两年,如今蓝逸对他,已经不再把他当小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