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出息的东西,同我混了几百年,居然还能被这不入流的欺负,弱死你算了。”
“……”
心头重见故人的喜悦瞬时被冲去了大半。
想辩驳的话忍了又忍,几番要张嘴,看到那无比熟悉又无比凌厉的目光,却又生生憋下。
我又不是你,有几千年的灵力修为,又是邪灵之祖。
我一个三百来年的小灵,得以幻得实体都是靠着前辈给予的七百年灵力,这如何有得比。
这坏东西虽然不够看,但也以吸食邪魔之气存活百年,我能有自保之力且与之一战已经很厉害了好伐!
那些小灵遇上这丑东西还尚无一战之力呢!!
就会嫌弃我。
还当真是同江澄那死炸毛一般无二。
说你俩不是兄妹都没人信。
哼!
“还嘀咕。”项予安回头一瞪,吓得虞初安赶紧乖乖闭嘴,安安静静的站立一旁看着小姐妹打怪升级。
看着顷刻之间在予安手里化为灰飞的黑气骷髅,虞初安眼里满是艳羡。
灰飞过后,留下一团小小的黑影缩在地上,看那模样,应该是个没清醒的黑娃娃。
虞初安好奇的盯着那娃娃看了许久,指着地上那一坨问道:“这又是个什么东西?”
项予安淡淡一瞥,意丰言简:“陈情,笛灵。”
“笛灵??”虞初安不可置信的伸出手指戳了戳那黑娃娃的脸,“这娃娃是笛灵?那刚刚那鬼玩意?”
“那是个什么东西?”
项予安信步闲庭,围着地上虞初安的幼体肉身看了又看,漫不经心道:“你这小肉身养得倒是极好。”
虞初安郁闷:“喂!别扯开话题,问你话呢。”她指了指黑娃娃,“这是怎么回事?”
项予安蹲下身,捏捏蓝无虞的小脸,漫不经心:“那丑东西是阴虎符里的邪气所化,存世已久,以杀戮冤魂为食。”
“这小东西是笛子里生出来的器灵,依魏无羡身上的鬼道之力而生,岁月不长,空有微弱灵识,化不得形。你被迫从肉身中清醒,元灵离体,故而看得见他的灵识。”
虞初安喃喃道:“怪不得只是一缕黑烟。”
静了片刻,只听虞初安又问:“这笛子不是阴虎符所铸吗?怎会又生出笛灵来?”
“观音庙后,你自眉山下来,前辈曾亲下眉山为你的本体注入灵力,察觉到这侵邪之气,一路寻至云深不知处,暗中封印了那东西。”
“这笛灵就是在那东西被前辈封印之后借助前辈万物倾生之力朦胧而出的。后又时刻跟在魏无羡身边,吸足了魏无羡身上的鬼道之力,长得也就越发快了。”项予安说完转身,看到虞初安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模样,呆头呆脑实在可气,随即又转了话头提醒道:“魏无羡身负千百走尸怨气,若无器灵附笛压制,恐对他无益。”
“故此前辈并未将那东西驱除,只是封印。”
“却不想那东西今日会被你放出来。”
“……”虞初安下意识摸了摸耳后,心虚不已。
……
突然,原本静静站着接受项予安打量的虞初安咋呼道:“予安,你没回黔地?”
“回了。”项予安简要不烦:“天谴过后,我被你送回了黔地。”
“回了家,见了亲人。”
虞初安好奇:“那你那个待你极好的夫君呢?”一把拉住项予安的胳膊追问:“你与他圆房了吗?”
原本因想起苦等的某人而渐渐羞红了脸的项予安:“……”
“问你呢!”虞初安顶着一张好奇求知的脸,摇着项予安的手,虚心求教追根问底:“快说呀。”
“……”项予安羞恼道:“没有。”
“为什么?你们不是拜过天地只等圆房了吗?”
“……”
“予安,予安你……”
“闭嘴,再吵打你!”项予安紧咬牙关,将握得紧紧的拳头伸至虞初安眼前挥了挥。
“……”
呔!
修为高了不起!
.
后来的几天,虞初安的元灵一直未曾回到幼体体内,反倒拉扯着项予安一起在云深不知处四处游逛。
〔云深不知处〕
姑苏蓝氏宗主蓝曦臣之女在静室突陷昏迷,久睡不醒。
江澄与蓝曦臣寻遍各家医士不下数百,仍旧束手无策。
“你就这么看着?”元灵之体的项予安扬了扬下巴,“他们这么多人为你着急,你还要纠结到什么时候?”
虞初安枯坐在圆桌之上,心如死灰不起涟漪,目光呆滞而绝望。
许久,才听她忿忿道:“不回去,死都不回去。”
项予安立于圆桌旁冷笑:“你不回去,那你的幼体可就醒不过来了。”
“……”思绪再三,虞初安还是没办法说服自己,于是咬牙道:“醒不过来就醒不过来吧。”
那也比认江澄做爹好!
一想起自己还未清醒那些年对着江澄和蓝曦臣一口一个“阿爹,爹爹”,器灵界的小泰斗虞初安就羞愤不已。
还有那些个哄骗她胡乱认亲的叔叔伯伯们,呸!不要脸,骗小孩儿。
净欺负我不懂事!
通通都不要脸!
“虞初安啊虞初安,器灵的脸都给你丢干净了!啊~本姑娘的一世英名啊!”虞初安郁闷捂脸,“这下算是彻底没脸见人了。”
只见项予安嘴角微微上扬,笑得含蓄而又克制,“没事的,放心吧。”
虞初安本以为她是要出言安慰自己,顿时感动得热泪盈眶,恨不得立马飞扑过去抱着她转个三圈。
然而,她口中的“予安我就知道还是你对我最好”还没出口,就听项予安泰然补刀:“你丢人现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大家应该都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
她不是应该安慰安慰我的吗???
习惯了是个什么走向???
这就是所谓的小姐妹???
说好的不离不弃呢?
呸!
虞初安气愤不已,默默收回了将要出口的话,并在心底为这人美心黑的小姐妹画了三个圈圈。
臭予安,坏予安,嘲讽我,诅咒你一辈子吃不到云片糕。
几百年朝夕相伴,项予安都能想象得到此时虞初安在背后是如何的张牙舞爪,心有不服口难言。
不过她不在意。
只见项予安突然转身,冲虞初安缓缓握了握拳头,挑了挑眉。
虞初安受了威胁,只得认怂服软,忙不迭伸出两只手的食指交叉放至嘴前比了比,做了个乖乖封嘴的手势。乖巧又狗腿。
过了一会儿,又听她道:“予安,你是不是在你家湖里给我放灯祈福了?”
百无聊赖之余,突然想起的虞初安随口一问。
项予安狐疑:“你知道?”
虞初安蔫吧道:“看到了。”
“在彩衣镇的湖面上。”
“听我父亲说,邻渊湖有灵,能通四方,能将我们项氏一族儿女的祝愿一一送达。”项予安莞尔:“想不到竟是真的。”
想了想,虞初安突然乐道:“那日后你若想我了往那湖边一站,我在这头是不是也能看见?”
项予安一愣,未能体会,“应该能吧。”
虞初安听罢,科科直笑:“那日后若是你与你家夫君在湖边……”
“讨打是吧?”项予安抬手,虞初安连连躲避。
.
一连几天,虞初安都郁闷的坐在门槛上,看着日日夜夜守在她小幼体床前的江澄和蓝曦臣,在她身旁倚门站着的,是项予安。
江澄一连几日守在床边,原本时常骂人,一日不歇的暴脾气也渐渐磨平,收敛了许多暴戾与傲气,整个人都变得沉默,寡言少语。
他那双原本凌厉的杏眸里也抹上了愁色。
虞初安双手杵着下巴坐在门槛上看着,既心疼又郁闷。
她不舍得看江澄难过担忧,毕竟这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
但是,她又实在没办法说服自己接受江澄从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娃娃变成自己阿爹的现实。
所以只能郁闷的观坐一旁。
曾经看着长大的小娃娃长大了,然后……成了你爹!
这走向,怎么看怎么惊悚。
原谅我的心灵太过弱小,实在接受不了这样惊吓啊!!!
老天啊!体谅体谅我吧!
虞初安这幅神神叨叨,一看就内心戏极其丰富的模样项予安历来不惯着,懒懒的用脚尖踢了踢脚边坐在门槛上唉声叹气的人,“你再不回去可就真回不去了。”
“嗯?”虞初安不解。
“你元灵不稳,若久去不归,他们为你铸造的这幅幼体就会慢慢腐烂,然后消失。”
“到时候,前辈的一片苦心可就白费了。”
“……”虞初安欲哭无泪:“难道我就非得给他做女儿不可?我好歹……”
“啰嗦什么。”项予安挑眉威胁,“还不回去?”
“……”
虞初安一脸颓然,心如死灰,如行尸走肉般拖着步子,艰难的移向床边。
项予安看着实在碍眼,扬手往虞初安后脑上一拍,直接把人给拍了回去。
“这么点事磨磨唧唧个没完。”项予安见大功告成,拍了拍手,转身化作一道红光及天而去。
好好享受吧,小疯子。
有亲人相伴的日子,很多人求都求不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