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福那么惨,我也没好到哪里去。感觉这场决斗持续了一个世纪,我连抬胳膊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个躯壳留在原地。
贝拉一步步走近,靠欣赏我们的狼狈来娱乐自己。
“停下!!!”
纳西莎夫人都喊破音了,那对曾对我们温柔似水的眼睛都要喷出火来。没有了“淑女风范”,大步跑到我们身前,对着亲姐姐举起了魔杖。
贝拉没有被发现的心虚,反而是被打搅的不耐烦,还装出长辈的样子来关心:“我都还没怎么出手,你儿子就倒下了,完全不如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你说他以后怎么好好为主人效力?我这可都是为了德拉科。”
“他们还只是孩子!”
很显然这套说辞对贝拉没有用,她只是翻了个白眼,摇头晃脑地离开了。
马尔福在雷德的搀扶下起来了,虽然这人不愿意让家养小精灵碰自己,但更不愿意跟我接触。正好我也没有拉他的打算。
“送”走贝拉,纳西莎夫人挺直的腰板松懈下来,转过身时能看到她湿润的眼眶。
雷德没有犹豫,用移形换影带我们离开了这里。
这个房间的布局和我的房间有些类似,只不过随处可见的魁地奇元素也表示了主人的身份。
马尔福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他的脸扭曲成一团,眼看有人可以依靠,立马哼唧起来。
这时候倒是顾不上其他人了。我在角落里站着有些尴尬,虽然很乐见马尔福幼稚的样子,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处境就笑不出来了。我现在连自己到底是谁都不知道,更别说可以依赖的家人了。还有哥哥,我还能叫他哥哥吗?要是他知道冈特家的事以及和伏地魔的关系,我俩的关系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莉莉丝…莉莉丝,过来…”纳西莎夫人一连喊了好几声我才回过神。
马尔福已经安静下来,他的上半身淹没在床的阴影中,我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有那双明亮的眼睛一直盯着我。没等我看懂那些情绪,就被纳西莎夫人一把搂进了怀里,跟马尔福挤到了一起。
纳西莎夫人没有说什么,只是用行动说:你看,你也不是孤身一人。
她与母亲间的友谊已深厚到接纳我成为她的家人了吗?
我不知道。也许我不该轻信别人。
这个怀抱太温暖了,就让我稍微沦陷一下吧……
晚饭贝拉照样参加了,她完全不为下午的对峙影响,甚至还会朝我阴恻恻的笑。
幸亏马尔福吵着闹着要在房间吃,纳西莎夫人没让我在餐厅待多久,拿好两人份的食物就让我走了。
“好慢啊!!”看到是我进来,马尔福扯嗓子喊起来了,完全不见那副在妈妈怀里虚弱的模样。
我笑着挑了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坐下,将丰富的晚餐摆在桌子上,不紧不慢地喝着饮料,而马尔福偏偏只差一点够到这里。我俩下午消耗魔法过度,被勒令今天之内都不准再用,所以他只能瞪大眼睛看着我。
“喂!妈妈明明是让你给我带饭的!还不快给我吃的!”
马尔福生气的样子好像一只炸毛的小狗,一点震慑力都没有。
我挑眉,拿着一杯焦糖布丁在他面前晃了一圈,及时躲开了那只偷袭的手:“诶呀,你怎么还抢客人的东西呀?这些是我拿来,就是我的。你想吃呀?那求我啊。”
“这是我家!我的房间!我家的食物!才不是你的!”马尔福看起来都快气得离开床的禁锢了。
算了,纳西莎夫人对我还是挺好的,我就不刺激马尔福违背她的命令了。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把马尔福那份晚餐推了过去:“好心帮忙带晚餐,不感谢就算了,还要骂我,这就是马尔福家的待客之道?”
马尔福拿到食物都不打算理我,手里正端着杯子,嘴里的果汁还没咽下,听到我的话剧烈咳嗽起来,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我。
我这幅做作伤心的样子得到了对方略带惊恐的表情,没有言语我也能感受到马尔福在用神情说“你没事吧”。
突然有些庆幸我来了马尔福庄园,闲着逗他玩也是个不错的消遣。
鉴于关系的突然转变,斗完嘴我俩就陷入了沉默。
反驳对方成为了本能,但在激动后又意识到我们现在同处一室的处境。
“咳,吃完了吧,那我收拾了。”不等马尔福回答,我就提起篮子把餐具一股脑塞进去。瓷器刀叉碰在一起,乒铃乓啷在房间里回响,冲淡了些两人之间的尴尬。
没有道别和晚安,只是双方简单点过头权当结束。
马尔福不让家养小精灵随便进他的房间,雷德就在门外等,见我出来立马拿过了篮子:“莉莉丝小姐,这个交给我就好,您先回房间休息吧。”
“那么,您考察得怎么样了?”
我的房间就在隔壁,走几步就能到了,就在我打开房间门的时候,雷德突然发问了。这话没头没尾,我都不知道怎么接了。
“虽然马尔福家仍比不上那时候的冈特家,但如今确实需要这些人的帮助,所以,您选择与他们交好是很正确的选择。”
这里面还有这么多讲究吗?而且冈特家都衰败多少年了,真要按贵族圈子的规矩,还有人肯接纳都已经是大好事了。
雷德当我默认了,只是又语重心长地说起另一件事:“不过,我想若是老家主还在世的话,是不会让你们在一起的,他太弱了。”
嗯?在我走神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话题的转变会有那么大的差别?我没理解错的话,雷德不会是在说我和马尔福吧。
雷德还在喋喋不休,我连忙摆手打断他,这是一个非常恶毒可怕的假设,我绝不允许它存在!
“停!我想自己还没到考虑这种事情的年纪,而且马尔福有未婚妻了。”虽然潘西和马尔福看起来都不在乎,但这就不是我该掺和的事。
瞥见我的脸色,雷德很识趣离开了,只是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完全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罢了,反正这话他也只会在我面前说说,不至于得罪其他人。
在这里依然没有人身自由,但只要能避开贝拉,生活就会变得更舒服。日子似乎总不会保持一成不变的样子。每次在我都要习以为常的时候,滑向另一个方向。
大概又过了一个星期,这期间倒是表面上相安无事,估计是大马尔福和纳西莎夫人“警告”过贝拉了。我和马尔福每天斗斗嘴,再莫名其妙“和好”,没过几分钟又开始嘴上斗殴。
事情是在某个阴沉的早上发生的。
哪怕过去多年,我也能清晰地记得当时的场景,也是我接下来无数噩梦日子的开始。
那时的我听着雨滴打在窗棂上滴滴答答的声音,又往柔软的床铺里钻了钻,缓慢消解被吵醒的起床气。
砸门声响起,把又快要进入梦乡的我彻底吵醒。
恍惚中我以为自己回到了女贞路,达力又来找我炫耀他得到的新礼物了。
嘴里怨言还没说出来,门先被打开了,来人几步跨到了床边。
身上的被子瞬间被掀开,掉落在地上,一只脚直接踩在洁白的床单上,我还没睁开眼睛就被人提了起来。
“起来…”
她只说两个字就足够我醒神,入目便是贝拉诡异的笑容。
我奋力挣开她的手,手脚并用躲到了离她最远的对角线。那次决斗过后,我连做了两晚噩梦,当时要不是纳西莎夫人来了,我怀疑她要对我用索命咒了。
“我知道了,三分钟就好,你先出去。”我要是回答得不让她满意,这个女人极有可能就在这里对我用魔咒。
见我那么顺从,贝拉反倒没那么开心了,为错失一次教训我的机会而失望:“好吧,好吧。要不是看在主人的面子上……”
看来是伏地魔要见我,这下要给自己做十二分的心理准备了。
地点还是那个厅子,这次的人比以往的都要多,幸亏这里是马尔福庄园,房间真的很大。
食死徒们围了个半圈,伏地魔则坐在稍前一点的位置。我到的时候,中间站的是大小马尔福。
仿佛接下来要经历什么令人骄傲的事,小马尔福下意识将前胸挺了起来,头颅高高昂着。反观纳西莎夫人,她的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虽然还保持着微笑,但眼里的担忧已经溢出来了。
我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一头雾水,但心因为现场的肃穆气氛跳到了嗓子眼,一阵不祥的预感从心头漫上。
身后是虎视眈眈的贝拉,我没有选择。
“今天我将赋予一些人荣耀,未来他们将是我的得力助手。”
伏地魔的话引起了些骚动,我隐约听到些不满抱怨的话,似乎这个荣耀并非成为食死徒就能拥有。
马尔福庄园被征作大本营,每次开会都能稳站第一排,马尔福能够得到认可倒也不奇怪。
大马尔福倒是没表露出什么情绪,他带着小马尔福走到了伏地魔面前,恭敬地跪下来。小马尔福显然是第一次见到父亲是这种姿态,惊讶了一瞬,在父亲的低声呵斥中也做了相同的动作。
伏地魔伸手抚上小马尔福的左臂,干枯的指头握住了细白的手臂。随着一阵耀眼的绿光,后者表情有些扭曲,嘴唇紧抿,眉毛高高抬起。
那左臂上面多出了一个文身,是魁地奇世界杯时食死徒们投射向天空的那个图案。我记得贝拉手臂上就有这个,她对它珍视得很。
小马尔福被他的父亲带走了,看他一直捂着左臂的样子,这个过程并不好受。
仪式并没有结束。
从人群中挤出来一个男人,是那天跟贝拉决斗被打晕的人,他脸上还带着讨好的笑,腰就没直起来过,像是被几百万砸中了。
一个瘦小的身影被强拉硬拽送了出来。
她很少处在人群中心,也只想当个小透明。在此之前,我从未将她与食死徒联系在一起。
蕾娜一直没有往我这个方向看,她没有马尔福那么从容,手臂在轻微颤抖。
“这是荣耀,也是试炼,只有忠心于我之人才有资格得到,才不会被它所伤害。”伏地魔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笑意更深,“你的父亲都没有资格得到它,但,我知道你是莉莉丝·冈特的好友,所以,你可以破格拥有。”
蕾娜的父亲不理会女儿无言的抗拒,只是拉着她一遍又一遍感谢伏地魔。
贝拉伸手禁锢住我,如毒蛇吐息般在我耳边轻语:“这可是主人为你特别准备的,你可要好好看着啊。”
蕾娜跪下,将头埋得更低,碎发遮住了整张脸,连脊背都不再直起,整个人几乎团成一个球。
这样的逃避并不会改变现实,最后蕾娜的左臂上也烙下了印记。它是鲜红的,就像硬生生割掉了皮肉的伤疤。一切结束后,她被父亲搀着离开,眼圈跟烙印一样红,嘴唇上也斑驳着血迹,直到最后消失在门口,她都没有看向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