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级时在密室中我并没见到伏地魔,只知道他控制了奇洛教授。二年级则通过日记本见到年轻的他,那之后我就去简单调查了他。
可谓与那个可称温文尔雅的男人大相径庭,当然这里面也包含了我自己的猜测。因为几乎没有人能清晰地拍到伏地魔的长相,只在早期的新闻里有一些形容:面孔似乎被火灼烧过,五官都变得模糊了,眼神像毒蛇一样阴狠毒辣。
大抵是因为我处在记忆中,本身并没有实体,所以直接就穿过了那扇禁闭的门。
外面是一条比较热闹的走廊,大大小小的孩子在这里嬉戏打闹。大到十来岁,小到四五岁,许多许多孩子。对这个地方,我大致有了自己的猜测。
在我的认知中,那群满脑子纯血统的蠢货不说出自大富大贵之家,至少家中也有所谓的贵族情节。不然怎么能培养出那么死板的小孩呢。没想到对纯血执着到变态的伏地魔居然是在孤儿院中长大的。
一楼人声鼎沸,二楼却静得仿佛被按下暂停键。
我跟着那条小蛇来到了一扇有些破旧的木门前,这个房间位于二楼最偏僻的角落,左右前后都不与别的房间相邻,就像是被遗忘在这里了。
我想要如刚刚一般穿过这扇门进去,却因为触碰到记忆的边界而跌入了下一段记忆。
“你是来接我去上学的?”
声音比画面先出现。按入学年纪算,他现在大概有十一岁了。
男孩戒备地坐在床上一角,背靠着墙壁来给自己增加一些安全感,刚刚我跟着的那条小蛇已经不见踪影了。
“是的,我想你的天赋已经显露出来了。你应该也意识到,你多了些其他人所没有的能力。”
像这样生活在麻瓜世界的突然接触到魔法的孩子会有疑惑与抵触是很正常的,邓布利多早就见过这种情况,因此他只是温和了神色,出言宽慰着眼前的男孩。
“不要担心,那不是所谓的‘邪恶’,而是上天给予我们的天赋,小汤姆。”邓布利多凭空抽出魔杖,似乎为了印证自己的话而要亲自演示一番。
魔杖尖端猛然指向了我,惊得我没了动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忍不住放慢了。完全忘了自己只是这段记忆的看客。
那条“消失”的蛇被我身旁飞了过去,稳稳落在了邓布利多的手中。
原先故作镇定的汤姆有一瞬间的原形毕露,着急和焦虑的神色被我看得清清楚楚,更加敏锐的邓布利多绝对也看到了。
“…我知道了。”没有喜悦,没有感谢,只有迅速接受事实的平静。汤姆的关注点似乎只在那条蛇上,他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它。
邓布利多将小蛇送回汤姆手上,顺手拍了拍对方的头表示安慰:“不用担心去的问题,到时候我会来接上你和你的朋友的。在这之前要记得收拾好行李。”说完一个转身便离开了。
记忆到这里就结束了,在一切消失之前,我终于在一个笔记本上找到一点关于这里的线索:伍氏孤儿院。
我伸手挡住突然刺破黑暗的强光,适应了会儿才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身处霍格沃兹的庭院。
五十多年前的庭院。
这里种的花与现在有所不同,除此之外似乎没什么不同了。温暖的阳光之下是学生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玩闹的场景。而这其中,就有少年汤姆的身影。
那个时候的汤姆就展露出了领导他人的能力,其他四个少年围在他身边,像合格的跟班那样听他讲话。若不是我已知晓他后来的模样,一定会被他现在温和的笑容给骗过去。
一想到就连邓布利多先生都被当时的他给迷惑了,现在我也中招就没那么意外了。
我正看到入神,想要从中找出一丝端倪,邓布利多校长突然出现在了我身后,他一眼就看出我的意图,笑着轻抚我的脑袋:“他的伪装很高明,就算我当时有所怀疑也从未发现什么破绽。接下来,我要带你看一段特殊的记忆,也许会对你有所帮助。”
一听这话,我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不再把注意力放在那个有说有笑的汤姆身上。
邓布利多校长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一股白色的雾气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将我们围绕。
这次的记忆场景是一件教授办公室,但装饰风格并不属于我认识的任何一个教授。
果不其然,正坐在天鹅绒扶手椅上的疑似教授的男人是个陌生人。他过得看起来比安德斯还要舒适:一手举着盛满葡萄酒的水晶杯,另一只手拿着插着水果的叉子。
想着不错过任何一点线索,我来回扫视了这个男人好几圈,把他的相貌特征都给记得牢牢的:浓密且带有光泽的黄色头发,身着鲜艳惹眼的长衫。这种风格莫名让我想起了洛哈特,要是能见面,他俩一定很聊得来。
六七个男孩围坐在男人身边,不知道是来问问题的还是来课后辅导的。我在这里面很轻松就发现了汤姆,他的容貌真的很出众,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认出来。
“先生,梅乐思教授要退休了吗?”汤姆·里德尔问。
“我知道也不能告诉你。”男人责备地说道,但又眨眨眼睛另起了个话头,“不得不说,你的消息是从哪儿得来的,孩子。你比一半的教员知道得都多。”
“你这个鬼灵精,能知道不该知道的事,又会讨好重要的人——顺便谢谢你的菠萝。”男人欣慰地看向汤姆。当时的他只能看到表象,并不知道后面的行为将会造成怎样巨大的影响。
几个男孩正怪笑着,浓雾不知何时又笼罩了所有。记忆似乎到这里没有了?
我正思索着刚刚的一切有什么深意。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来,但话语并不连贯:“…你会犯错误的,孩子,记住我的话。”他的声音变得有些紧张,似乎在聊什么秘密的话题。
随着时钟敲了十一下,雾也散去,房间内就跟它来之前一样,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但那句被蒙在雾中的话却萦绕在我脑海不愿散去。
宵禁时间要到了,男人起身赶孩子们回宿舍,还不忘叮嘱其中几个小孩记得交作业。
汤姆磨磨蹭蹭走在最后,很明显他还有问题想要问,而且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等确保其他人都听不到了,他才有些小心翼翼的开口。那模样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个好学的乖孩子。
男人转身发现他还在,便催促道,“你不想被人抓到你熄灯时间还在外面吧,你可是级长……”听到对方说还有问题想请教也表示愿意解答。
“先生,我想问您知不知道……魂器。”
这个问题一出,我感觉四周的氛围都变了。哪怕并不身处那个地方,我也能感受到男人身上突如其来的紧张。
迷雾又出现了,它阻隔了我的视线,除身旁的邓布利多校长外,我再也感知不到其他。
隔了一会儿,男人愤怒的声音猛然响起,“我对魂器一无所知,即使知道也不会告诉你!马上出去,不要让我再听到你提这个!”完全没了之前那个良师的感觉。
魂器?一个陌生的词语,但既然是他秘密提出来的,想必和黑魔法脱不了关系,我们没学过也很正常。
看来邓布利多校长说的重要信息就是这个了。正好最近有空闲时间,可以去调查一下魂器。
后面大概没什么重要信息了,邓布利多校长就带我回到了现实。
我俩坐在椅子上相对无言,他在等我消化今天看到的信息。
“霍拉斯·斯拉格霍恩教授是上一任斯莱特林的院长,他也教授过你父母。当时我们都被他的样子给迷惑了,斯拉格霍恩教授也曾把他当做最有前途的学生。”邓布利多校长主动为我介绍起男人的身份,“你应该注意到这段记忆不同寻常,它被篡改过了。”
难道说的是莫名出现的浓雾?
“斯拉格霍恩教授篡改了他自己的记忆。”邓布利多教授又为我续了一杯茶,没等我提出问题他就继续解答,“大概是对这段记忆感到羞愧,所以他就把它篡改了,抹去了他不想让人知道的部分。”
那看来“魂器”对伏地魔来说是个很重要的信息了,否则教授不会不惜使出那么拙劣的办法也要去隐藏记忆。
看我想得入迷,邓布利多校长收起喝完的茶杯,简单提议:“今天天气那么好,不出去散步岂不是浪费了?”
校长不止要管理霍格沃兹的事物还要跟魔法部的官员定期进行沟通,老是忙得见不到人影。他还用了半天时间来陪我,后面可能还有别的安排,想到这儿我就起身告辞了。之前一直都在比赛的事和这件事之间来回折腾,确实该转换下心情了。
忽然空闲下来,我一时间竟没了主意,站在庭院中也没了方向。或许就单纯在这里晒晒太阳也不错。
只是这样简单的想法都没法实现了。
在我与马尔福短暂地对上视线时,脑海中闪过了上面的念头。非常默契,我俩同时移开了视线。在不想看到对方这一点上,我们总是那么一致。
马尔福似乎又在跟他的跟班们大肆宣扬着什么,无非是老套的纯血理论和让他骄傲的父母。其实潘西等人都没认真听,只是在他停顿时回应两声不让这个小少爷冷场。
潘西和达芙妮用眼神与我打招呼。布雷斯自从舞会之后似乎就放弃了“纠缠”这个套路,他跟西奥多一样与我变成了“陌生人”。
偏偏有人眼神不好,非要打破这短暂的平衡。
克拉布那个呆头呆脑的模样确实没引起我的警觉。那么大一个人故意撞上来,没当场坐地上都是我闪躲过后的结果,只是人不免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手中的笔记本顺势滑落到地上。
撞到我的人扬长而去了,反倒是达芙妮叹了口气,过来想要帮我捡起本子。
因为夹着书签和草稿纸,本子一落到地上就摊开在了那一页。草稿纸上的字迹零零散散,是我特意这样写的,哪怕被别人拿到也看不出我到底在干什么。大约是我刚从校长办公室出来,此刻有种莫名的心虚感,着急忙慌抢在达芙妮之前把草稿纸拿起来。
这一系列动作太过怪异,足以引起达芙妮注意,只是她似乎被别的东西吸引了,全然没有在意我刚刚的行为。
“咦,这个书签,好眼熟啊。”达芙妮将我的笔记本连带银杏叶书签捡起来,“这个是和西奥……”
话没说完,她就神色怪异地闭嘴了。
此刻,侃侃而谈的马尔福和专注吃东西的克拉布、高尔已经走远,原先跟在马尔福后面的几人都沉默着站在我面前。
他们跟西奥多认识多年,绝对知道他对那个书签的珍视。
我下意识看向西奥多,他做出了我们认识以来最丰富的一次面部表情:眉毛皱得都要拧成一团,嘴唇完全抿成一条线了。只有遇上母亲的事,他才会如此不像“西奥多”。
然后我就与旁边的布雷斯对上视线了。那双惯常上挑的眉眼盛满意外,他的视线开始在我和西奥多之间来回流转,与我对上视线后才定住了。没了那些意义不明的假笑,布雷斯极致冷漠的内质才透露出来。
这才是我想象中的斯莱特林。
潘西走到达芙妮身旁,主动拿过书签还给我,重新挂上笑容岔开了话题:“今天的阳光确实很适合在庭院里散步,你做了个不错的决定。”
“嘿,你们在干嘛!”迟钝的马尔福终于发现小伙伴们掉队了,不满地叉腰冲这里大喊。
潘西和达芙妮如常与我告别,西奥多和布雷斯则像木头人一样,什么表示也没有就跟着她们离开了。
终于可以结束交际的我感觉到精神上的疲惫,自顾自挑了个安静的角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