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葬
那年初春,在一场潮湿的雨后,我们第一次相遇
记得他那时还是个文绉绉的少年,怀里抱着几本国文书,一身子书香气。有点可笑的是,他是跑着到屋檐下躲雨,发丝还滴着水,我当即笑出了声。
咱们村读书人少,我头一次见着书,和这样意气风发的人,不免多看了几眼。
他似乎注意到了我的目光,于是抬头向我这边望去。
我忽然撞上他的双眼,不同于本地人的农乡纯朴,他是原生态清明透彻的双眸,干净的很。不知怎的,心里也跟着紧张个不停
空气凝固,小山村的时间也随着停止了。
“姑娘”他忽然出声,“请问这有客栈吗?”
我微愣了一下,他说的是白话,我听村头李叔说过,他是咱们这唯一会点字的人,我有时偷着到他那学了点,不多,但会说,听得懂。因为没有书,所以不会写。
“姑娘?”他又朝这边喊了声。
“先生,咱们这没得客栈,但我们家有空出的间子。你若是不嫌弃,大可在这住下。”等话语一完,我自己都惊了,我没过脑就脱口而出。
“无碍的,有地儿就不错了。若真是如此,多谢姑娘了。”还没等我反应来,他回道。
“行,那先生在这等会儿,我去同我阿娘问问。”我心里有些暗喜。
本土人向来热情,阿娘也没说什么就同意了。
于是他家住进了我们家宅子里。
我们这山村雨季长,几乎没有一天是不湿的,衣物洗了难干,而且常常还冒着霉味。
阿娘让我拿些旧衣服给他送去,每次敲他房门,我都要心里斟酌几许才动身,当他开门后,他总是青涩地说:“劳烦姑娘了。”
我摆手摇头,然后转头下楼。我恐怕打那时便栽了吧?
他来时全身上下除了那几本书和仅剩的东西,就没几个值钱件。但他这人有些较劲,阿娘告诉他不收房钱,他硬是把最后些银钱给了阿娘。自己会教书识字,索性就教村里的孩子们读书,当地孩子见识少,见他教也积极学,收的钱不多,能吃饱和交房钱就足了。
白日里他就教课,啥都教,像是国文数学的,亦或者是认些草药,日常学识什的。
他讲的生趣,像我这般大的人也愿意听上几耳。第一堂课里,他就用石子在地上板书自己的名,張眞源。
真好听。仔细看,还能在上面发现笔锋,苍劲有力,却又不失儒雅之气。后来他问了我的名字,我说我叫蘇禛栀。
名是阿爹特意去县城取的,说是我出生那年栀子花开的正盛。
“姑娘可知这禛字是何意?”他把我的名字写了出来,指着禛字问。我思考一番,摇头表示不清楚。
“以真诚感动上天得以福佑。”他补充道,“所以说如果你认真祈祷,神仙会实现你的愿望的。”
我若有所思的点头,“那先生的呢?”我仰头瞥了一眼他,“咳……”他被我这一看弄得有些不自然。“没有什么意思的。”快速说完又转身去了,好像在掩饰什么。“哦……”
我有些躁热的呼了口气,抬眸望向远处的山,天空很蓝与苍绿的高山形成对比,何时这山都这么好看了?
后面的日子又要教我识字,写信。
我们一块度过了整个春天,又摇摇晃晃走过热烈的夏季我们曾到山脚下的小溪捉鱼,曾爬上大树摘那些还没有熟透的野果,玩累了就在大榕树底躺个下午。我们从小心翼翼的拉起对方的手,又一脸害羞的放开。
可一日清早,他对我说他要走了。并向我表明了心意。一时间我不知是喜悦还是难过,我不清楚原因,也不曾过问。
“你会回来吗?”
“禛栀,你放心,等我回来我,就娶你,天地可鉴。”
“好,我信你。”我用手擦去眼角的泪,小心翼翼的抱住他,他也轻轻地抚上我的头他身上有股清淡的皂角味,让人闻了很安心。
作者橘子放学liao
浅浅欣赏一下我们家小张张吧!(网图取自小红x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