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秋冬的华山，寒冷异常，不适合秦羽书养病，黄药师第二日一早没等秦羽书醒来就抱着她下了山。

秦羽书再度昏睡后，接连几日没有苏醒的迹象，黄药师心中焦急，一路快马加鞭，又辗转水路急匆匆回了桃花岛。按理说，吃了他的独门解药，秦羽书的蛇毒应该无碍了，可她却一睡不醒，这让黄药师很是挫败。

黄药师回到岛上，终日泡在药庐，翻遍医书，不停调整药方，泡浴、扎针、喂药，无不亲力亲为。可已治疗半月有余，秦羽书依旧还是没有转醒的迹象，反而身体越来越寒凉，若不是探到微弱的鼻息，黄药师一度以为秦羽书已离他而去。

秦羽书身体无法醒来，但是意识很清晰，她能感受到黄药师做的一切，也能听到他说的每一句话，更能感受到那萧声日复一日的悲伤与无助，她想要醒来，可却总也醒不过来。

那块发现她的岩石旁，黄药师抱着她坐在上面，望着远方看不到边的大海，他温柔地用手指帮秦羽书整理头发，“阿羽，这么久了，你为何还这么贪睡不愿醒来，是已经回到你说的那个现代世界了吗？”

没有任何的回答，四周很安静，只有那波涛拍打岸边礁石的声音。

“阿羽，你应是很喜欢大海的吧。江湖险恶，我不放心蓉儿一人，无法与你一起，若我将你孤身一人葬于这大海，你会不会怨我。当年我许诺阿蘅，待蓉儿长大，我便去寻她，却也是因为种种不能兑现，而今，我对你亦是如此，我并非贪生怕死，而是有太多不得己。”黄药师在已无法探到呼吸的秦羽书耳边轻语。

秦羽书怎会舍得怨他，她只是他漫长人生中的一个过客而已，他救她已是莫大恩德，又与她心意相通，怎奈命运弄人，是自己无福消受他对自己的爱意。自己既已魂去，葬于大海，她心中是极欢喜的。

黄药师为秦羽书换上一身素雅白衣，为她扑粉、描眉、画唇，一头乌发梳顺用那根她极爱的檀木簪束起，抱着她登上一艘小船，任凭海风带着船远去。

行至深海，船速慢下来，黄药师不舍地紧紧抱住秦羽书，一滴泪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秦羽书感受到那滴泪由温热转为冰冷，她发现自己还有知觉，而此时，黄药师要将自己葬入海中，她的意识在努力地挣扎着，怎奈自己的身体根本不受控制。

“阿羽，我们就要分别了，这一世我对你的不好，望你不要记恨，下辈子若有缘，希望我们能够再相见。”黄药师抱起她，温柔地吻了她的额头，轻轻将她放入海中，“阿羽，永别了。”

秦羽书一点一点沉入海里，越来越黑暗，越来越寒冷，她的眼睛突然睁开，看着海面上那艘船中站着的黄药师，他手握玉萧吹奏为她送行，他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她的意识慢慢模糊，眼睛慢慢合上。